2024年5月8日发(作者：訾花)
拂 謦刊塞态义 巍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李慧明
［摘 要］－－生态现代化”是一种解决环境问题的新思路和新方法。狭义上的生态现代化是一种以市场导
向为基础的系统性的经济技术革新与扩散．这种生态政治理论最为核心的观点是：一种前瞻性的环境友好政
策可以通过市场机制和技术革新来促进工业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结构的升级，并取得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
的双赢结果。国家明智的环境管治、技术革新及其扩散、社会经济的“绿化”都是走向生态现代化的重要路径。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生态现代化也面临着一些挑战。
［关键词］生态现代化理论；环境问题；先驱国家；技术革新
［中图分类号］Ｄ８１５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６８４８（２０１３）０２—００６１—１２
［作者简介］李慧明（１９７３～），男，山西忻州人，博士，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环境
政治和欧洲政治研究。（山东济南２５００２２）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绿色变革视角下的国内外生态文化重大理论研究”（１２ＡＺＤ０７４）、济
南大学博士启动基金项目和２０１２年度济南大学科研基金（社会科学）项目“‘软权力’建设视野下的中国绿色
发展战略研究”（Ｘ１２３１）的阶段性成果。
Ｔｉｔｌｅ：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Ｉｔｓ Ｃｏｒｅ Ｐｏｉｎｔｓ
Ａｕｔｈｏｒ：Ｌｉ Ｈｕｉｍｉｎｇ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Ｓ ａ ｎｅｗ ｉｄｅａ ａｎｄ ｍｅｔｈｏｄ ｔｏ ｓｏｌｖｅ ｔｈｅ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ｌ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Ｉｎ ｎａｔａ－
ｒｏｗ ｓｅｎｓ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ｕｎｄｅｒｓｔｏｏｄ ａｓ ｓｙｓｔｅｍａｔｉｃ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ｕ—
ｓｉｏｎ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ｍａｒｋｅｔ—ｏｒｉｅｎｔ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ｃｏｒｅ ｐｏｉｎｔｓ ｏｆ ｔｈｉｓ ｅｃｏ－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ｒｅ ｔｈａｔ ｆｏｒｗａｒｄ－ｌｏｏｋｉｎｇ ｅｎｖｉｒｏｎ—
ｍｅｎｔ－ｆｒｉｅｎｄｌｙ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ｔｈｒｏｕｇｈ ｍａｒｋｅｔ，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ｓ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ｃａｎ ｐｒｏｍｏｔｅ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ｐｒｏｄｕｃ—
ｉｆｖｉ￣ａｎｄ ｕｐｇｒａｄ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ａｎｄ ａｃｈｉｅｖｅ ｗｉｎ－ｗｉｎ ｒｅｓｕｌｔ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ｉｍｐｒｏｖｅｍｅｎｔ．Ｏｎｅ ｎａｔｉｏｎ’Ｓ ｓｍａｒｔ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ｕｓｉｏｎ，ｔｈｅ“ｇｒｅｅｎ－
ｉｎｇ”ｏｆ ｔｈｅ ｓｏｃｉｏ—ｅｃｏｎｏｍｙ ａｒｅ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ｅｓ ｔｏｗａｒｄｓ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ｘｔ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ｈｏｗｅｖｅｒ，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ａｌｓｏ ｆａｃｉｎｇ ａ ｎｕｍｂｅｒ ｏｆ ｃｈａｌｌｅｎｇ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ｐｉｏｎｅｅｒｉｎｇ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
，
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随着环境退化和资源枯竭。人类社会的发展
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挑战。应对环境问题已成为
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
形势，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
生态文明理念，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
融人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
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
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一个越来越重要的问题。党
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关系
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的长远大计。面对资源
拂 讯謦刊２０ｌ３年舞２期
族永续发展。”④生态环境问题本身是一个非常复
杂的问题，基于对环境问题起源和应对思路的不
同看法，学界形成了不同的生态政治理论和主
张，其中生态现代化理论是当前影响较大的一种
理论思潮。该理论用符合生态建设的原则来推进
人类社会的现代化发展，与我们当前坚持和贯彻
的“科学发展观”本质上是一致的。本文旨在对这
种兴起于西欧的生态政治理论进行考察．概括其
内涵，归纳其核心观点，理解其主张，以期对这一
Ｗｅａｌｅ）所指出的，对于生态现代化这一概念，目
前尚无像凯恩斯主义之源——《就业、利息、货币
通论》那样公认的权威论述，它是关于环境、经济、
社会和公共政策之间的一种关系的理念．这一思
想来自多种学术观点的综合。③我们可以通过这
一
理念的主要创立者马丁・耶内克在最初提出这
理论时的思维框架来理解这一理论的原初含
一
义。耶内克曾指出，一般来说，应对环境污染和生
态破坏有四种可能的思路，即修复补偿、末端治
理、生态现代化和结构性改革（见表１）。前两者
是一种被动的回应方法，最大问题是成本太高，
无论是生态环境破坏后的修复。还是环境污染物
理论有一个较为清晰的理解和把握，为我们当前
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某种理论借鉴和思路
一
、
“生态现代化”的兴起及其原初含义
产生后的处置，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物质财富和经
济成本，这已经为２Ｏ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环境污
染与治理实践所证实。最后一种虽然是预防性的
方法，但它的最大问题是现实可能性太小．公众
对于结构性改变所带来的不确定性（比如对物质
生态现代化理论２Ｏ世纪８Ｏ年代初首先兴
起于德国。一般认为，这种环境政策理念是由德
国学者马丁・耶内克（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和约瑟夫・
胡伯（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较早提出的。这一概念最初
只是在一个被称为“柏林学派”的学术团体中接
受和使用，后来逐渐从柏林走向整个德国，从学
术圈研讨变成执政党的基本政策。１９９８年，在由
社会民主党（ＳＰＤ）和绿党组成的德国红绿执政
联盟政府中，“生态现代化”成为其联盟协定的主
生活水平的影响）有一种强烈的抵触，很难给予
足够的政治支持。相比之下，生态现代化理念有
着自己的优越性，即可以通过一种政策推动的技
术革新和现有的成熟市场机制，减少原材料投入
和能源消耗，从而达到改善环境的目的。也就是
题。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在环境科学的争论中，这一
概念已经在国际上被广泛使用。②
生态现代化理论没有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
说，一种前瞻性的环境友好政策可以通过市场机
制和技术革新来促进工业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
结构的升级，并取得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的双赢
不同的学者在不同的视角和背景下使用这一内
涵广泛的理论。正如阿尔伯特・威尔（Ａｌｂｅ￣
结果。因此可以说，技术革新、市场机制、环境政
策和预防性原则是生态现代化的四个核心要素．
①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
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２年版，第３９页。
②郇庆治、（德）马丁・耶内克：《生态现代化理论：回顾与展望》，《马克思主义与现实）２０１０年第ｌ期，第１７５页。关于“生
态现代化”的起源和发展还可参见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
ｎｏｌｏｇｙ，”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ｓｓｔｅｌｌｅ ｆＯｒ Ｕｍｗｅｈｐｏｌｉｔｉｋ（ＦＦＵ）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８，２００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
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ｖｏ１．１６，ｎｏ．５，２００８，ＰＰ．５５７—５６５；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１ ａｎｄ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Ｔｈｅ Ｏｆｆ—
ｇｉｎｓ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ｉｎ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Ｄａｖｉｄ Ａ．Ｓｏｎｎｅｎｆｅｌｄ ａｎｄ Ｇｅｒｔ
Ｓｐａａｒｇａｒｅｎ，ｅ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Ｒｅａｄｅｒ：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ｏｌＴｌｌ ｉ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１０，ＰＰ．１７—１８．
＠Ａｌｂｅｒｔ Ｗｅａｌｅ Ｔｈｅ ＮｅＷ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Ｐｏｌｌｕｔｉｏｎ，Ｍａｎｃｈｅｓｔｅｒ：Ｍａｎｃｈｅｓｔｅｒ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２，Ｐ．７５．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表１环境政策模式
补救战略 预防战略
修补
：
减少／补偿损害 末端治理：清扫技术 术／
生态现代化：清洁（更清洁）
经济效率
技 结构性改革：
少／积极行动
“脏工业”的减
噪音损害赔付 被动的噪音保护 较低噪音的汽车 另一种交通模式．更少的交通
例
抵制损害森林的事后措施 燃煤电厂的脱硫 效率更高的电力生产和消费： 更少的电力密集型生产和消
ＣＨＰ：更清洁的天然能源 费模式
证
采取措施抵制丁业废物引 废物焚化 循环利用 废物密集型生产部门的减少
发的损害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Ｆｏｒｓｅｈｕｎｇｓｓｔｅｌｌｅ ｍｒ
Ｕｍｗｅｌｔｐｏｌｉｔｉｋ（Ｆｔ’ 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３，２００２，ｐ．１．
而环境政策的制定与执行能力是其中的关键。①
过程中的极端重要性。迥后来，一方面由于一些学
者（主要是来自荷兰的摩尔等学者）对这一理论
二、狭义和广义视角下的“生态现代化”
进行了更加系统的阐发，使这一理论包含了更加
从这一理论的起源来看，其主要创立者。无 宽泛的内容；另一方面，这一理论从诞生之日起
论是马丁・耶内克还是约瑟夫・胡伯，实质上都强 就不断经受批评和质疑，在与其他学术理论论战
调环境技术革新对于解决环境问题的极端重要 的过程中， 一理念日渐完善和成熟，一些学者
性，一种超越纯粹“末端治理”的预防性技术革新
开始从更加宽泛的角度去应用这一理念。因此，
对于从源头上消除环境伤害和污染有着极其重
事实上，随着理论的不断发展，生态现代化出
要的意义。如果说这两位学者有所区别的话．那 现了狭义和广义上的区别。荷兰学者马腾・哈杰
么耶内克在强调预防性环境技术革新的同时．更
尔（Ｍａｒｔｅｎ Ｈａｊｅｒ）区分了“技术一组合主义生态现
加强调环境政策与国家能力建设的重要性．这就 代化”（ｔｅｃｈｏ—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ｉｓｔ）与“反思性生态现代
是耶内克在强调“生态现代化”的同时也强调“政 化”（ｒｅｆｌｅｘｉｖｅ）。“技术一组合主义生态现代化”是
治现代化”的重要意义：②相对而言。胡伯更加强
一
种纯粹的技术管理意义上的生态现代化，而
调技术性环境革新（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反思性生态现代化”是一种社会选择的民主化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Ｉｓ）在生产和产品本身的生命循环
过程，包括社会学习、政治文化和社会制度的转
①以上论述全部引自耶内克教授与郇庆治教授关于“生态现代化理论”的讨论。参见郇庆治、（德）马丁・耶内克：《生态现
代化理论：回顾与展望》，第１７５—１７９页。
②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Ｈｅｌｍｕｔ Ｗｅｉｄｎ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Ａ 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 Ｓｍ ｏｆ Ｃａｐａｃｉ￣一Ｂｕｉｌｄｉｎｇ，Ｂｅｒｌｉｎ：
Ｓｐｒｉｎｇｅｒ，１９９７；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Ｏ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Ｄａｖｉｄ Ａ．Ｓｏｎｎｅｎｆｅｌｄ ａｎｄ
Ｇｅｒｔ Ｓｐａａｒｇａｒｅｎ，ｅ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Ｒｅａｄｅｒ：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ｆｏｒｍ ｉ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１０，ＰＰ．２８—４１．
⑧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 ｅ ｖｅｄｏｒｅｎｅ Ｕｎｓｃｈｕｌｄ ｄｅｒ ０ ｋｏｌｏｇｉｅ．Ｎｅｕｅ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ｅ ｕｎｄ ｓｕｐｅｒ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ｅｌｌｅ Ｅｎｔｗｉｃｋｌｕｎｇ，Ｆｒａｎｋｆｕｒｔ：
Ｆｉｓｈｅｒ，１ ９８２；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Ｉｓ）ｉｎ ａ Ｃｈａｉｎ—Ａｎａｌｙｔ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Ｌｉｆｅ－Ｃｙｃｌｅ－Ａｎａ—
ｌｙｔｉｃａｌ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ｖｏ１．１ ６，２００８，ＰＰ．１ ９８０—１ ９８６．
④关于“生态现代化理论”与其他理论的争论可参见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 ａｎｄ Ｇｅｒｔ Ｓｐａａｒｇａｒｅｎ，“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
ｒｖ ｉｎ Ｄｅｂａｔｅ：Ａ Ｒｅｖｉｅｗ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９，ｎｏ．１，２０００，ＰＰ．１７—４９．
拂 讯学刊２０１３年第２期
变。①彼得・克里斯托弗（Ｐｅｔｅｒ Ｃｈｒｉｓｔｏｆｆ）区分了
新对于改善环境和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价值，使
经济社会朝向更高效率、更加环境友好的方向转
型；“制度一文化”意义上的生态现代化强调包括
社会文化和制度在内的整个社会发展进程的转
型。③
两种含义的生态现代化：强生态现代化与弱生态
现代化（见表２）。②还有学者区分了“经济一技术
生态现代化”（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１）与“制度一文化
生态现代化”（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ｃｕｌｔｕｒａｌ，见表３）。“经
济一技术”意义上的生态现代化主要强调技术革
表２生态现代化的类型
弱生态现代化
经济主义的
强生态现代化
生态主义的
因此，我们可以从狭义和广义两种视角去理
解生态现代化理论。狭义上的生态现代化实质上
就是从经济技术视角理解的经济社会的“绿化”
过程，强调一种超越末端治理的预防性环境技术
技术的（狭窄的）
指令性的
制度的／系统的（宽广的）
沟通性的
和政策革新与扩散可以解决生产过程中出现的
环境问题，从而达到环境和经济的双赢。这一视
角在突出强调经济技术重要性的同时也强调相
应的社会结构变化的必要性，以解决生态现代化
技术统治论的／新
组合主义／封闭的
国家的
协商的／民主的／开放的
国际的
过程中因结构调整而引发的“现代化失利者”的
单一的（支配性的） 多样化的
抵制和经济发展的抵消作用。而广义上的生态现
代化包括社会制度、社会结构和文化的生态化变
革。耶内克一直强调经济技术视角下的生态现代
化与全方位社会变革视角下的生态现代
资料来源：Ｐｅｔｅｒ Ｃｈｒｉｓｔｏｆｆ，“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ｔｉｅｓ，”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５，Ｎｏ
３，１９９６，ｐ．４９０．
表３两种生态现代化概念
化之间的区别，并把后者界定为“生态重
构”（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ｅ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ｉｎｇ）。他主张生态
“技术专家型”——作为一种经济一技术转型的生态现代化
提升生态效率的渐进和激进的革新，包括促进这种革
新的社会技术（及其扩散）
“社会制度型”——作为一种社会一制度转型的生态现代化：
现代化概念要“保持它最初的经济一技术
版本”，从一种狭义的经济技术视角来理
生活类型、消费模式、制度和范式（代际团结，满足）的
“反思性生态现代化”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解生态现代化。给生态现代化概念一个明
确无误的边界。 文赞同马丁・耶内克的
变化
主张，主要从一种相对狭义的经济技术视
角来界定和理解生态现代化。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ＦＦ『，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８，２０００，ｐ．３．
（ Ｍａａｒｔｅｎ Ｈａｊｅｒ， 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ｃｙ Ｐｒｏｃｅｓｓ，Ｏｘｆｏｒｄ：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５．
②Ｐｅｔｅｒ Ｃｈｒｉｓｔｏｆｆ，“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ｔｉｅｓ，”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５，ｎｏ．３，１９９６，ＰＰ．４７６—
５００．
③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 ａｎｄ Ｄａｖｉｄ Ａ．Ｓｏｎｎｅｎｆｅｌｄ，ｅ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ｒｏｕｎｄ ｔｈｅ骱ｒＪｄ Ｐｅｒｓｐｅｃｒｉｖｅ ａｎｄ Ｃｒｉｉｆｃｌ ａＤｅ—
ｂａｔｅｓ，Ｌｏｎｄｏｎ ａｎｄ Ｐｏｒｔｌａｎｄ：Ｆｒａｎｋ Ｃａｓｓ，２０００．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ａｌ ｃｈａｎｇｅ，”ｉｎ Ｋ．Ｊａｃｏｂ，Ｍ．Ｂｉｎｄｅｒ ａｎｄ Ａ．Ｗｉｅｃｚｏｒｅｋ，ｅｄｓ．，
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ｆｏｒ ｉｎｄｕｓｔｉｒａｌ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Ｐｒｏｃｅｅｄｉｎｇｓ ｏｆ ｈｅ ２００３ Ｂｅｒｔｌｉｎ Ｃｏｎｆｅｒｅｎｃｅ ｏｎ ｔｈｅ Ｈｕｍａｎ Ｄｉｍｅ 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ｓｓｔｅＨｅ
ｆＯｒ Ｕｍｗｅｌｔｐｏｌｉｔｉｋ ｎ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Ｇｌｏｂ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Ｃｈａｎｇｅ，Ｂｅｒｌｉｎ：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Ｃｅｎｔｒｅ，２００４
．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三、狭义生态现代化理论的核心观点
来把市场及其主要经济行为体视为导致生态环
（一）生态现代化的根本性背景与前提
境问题根源的观念，使市场经济主要行为体及市
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全球气候变化 场制度本身成为一种促进环境改善的力量；另一
等环境问题给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带来了巨大 方面，改变国家环境管治的模式和方法，把过去
挑战和制约，从根本上限制了人类发展模式和手
那种官僚制的、等级式的、被动回应性的、控制和
段的选择，从而引发了全球经济社会的深刻变
命令式的管治模式变为一种更加灵活的、分散化
革。全球气候变化的灾难性后果使温室气体减排 的、预防性的管治，运用各种方式和手段引导社
行动成为一种必须作出的政策选择，从而促使现
会走向可持续发展的方向。所以，作为对“国家失
实社会以及未来人类社会的发展道路开始发生
败”④问题的一个积极回答．“政治现代化”也是生
深刻转型。始于１８世纪后半期工业革命的传统 态现代化一个关键的补充性概念。由此而论，现
工业社会在某种程度上开始发生蜕变．学界和一
代社会在应对生态环境问题严峻挑战的过程中
些政治家讨论的“第三次工业革命”①隐然显现， 存在以下三个内在的驱动力量，促使经济社会的
发展一种低排放经济或低碳经济已经成为国际
发展方式实现“绿色转型”，使生态现代化逐渐成
社会的共识，这是人类社会走向“生态现代化”的 为一种无法逆转的全球发展趋势。
一
个根本性背景和前提
第一，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行为体追逐
（二）生态现代化的内在驱动力量
经济利益的动机和持续存在的市场竞争产生了
作为一种以技术为基础的环境政策，生态现
一
种技术和管理不断革新的驱动力量。一方面，
代化根植于人类社会走向现代化的持续动力。
生态环境问题的严峻挑战已经限制了经济发展
“现代化——在其经济意义上——的核心是一个
的手段选择，自由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经济行为体
程序和产品持续改进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
已经很难“自由地”选择和无所顾忌地行动。另一
特别是在一种现代市场经济体系中，虽然技术进
方面．绝大部分环境问题都具有国际性甚至全球
步是一个以市场为基础的过程，但是通过国家政
性的特点．解决环境问题的技术和政策也就具有
策的有效干预（比如某种旨在促进环境友好技术 了国际性或全球性扩散的可能和潜力，这种国际
发展的政策）去影响并引导这种现代化的方向是
或全球环境需求的市场潜力为环境技术和政策
可能的。生态现代化的一个核心任务就是改变技
革新者带来了巨大的先行优势。
术进步的方向，并把持续革新的强烈驱动力变成
第二，先驱国家实施的“明智的”（ｓｍａｒｔ）环境
一
种服务于环境的力量。实质上，生态现代化就
管治。可以说，生态现代化的核心之处在于两点：
是要协调国家和市场的力量，在一个环境改革的
一
是超越末端治理的环境技术革新，防患于未
框架下重新界定二者的关系。 以，一方面要积
然，从源头上有效控制环境伤害的发生；二是国
极引导市场的力量，改变２０世纪七八十年代以 家采取灵活有效的环境政策，约束和引导市场行
Ｊｏｓ６ Ｍａｎｕｅｌ Ｂａｉｘｏｓｏ，“Ｅｕｒｏｐｅ’Ｓ Ｅｎｅｒｇｙ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ｈｉｒ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ＳＰＥＥＣＨ／０７／５８０，ｈｔｔ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ｒａｐｉｄ／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Ａｃｔｉｏｎ．ｄｏ？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ＳＰＥＥＣＨ／０７／５８０＆ｆｏｒｍａｔ＝ＨＴＭＬ，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２２ Ｍａｙ ２０１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１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Ａ Ｔｈｉｒ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ｔｈｅ ｃｒｉｓｉｓ ｏｆ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ｉｎｔｅｎｓｉｖｅ ｇｒｏｗｔｈ。”ＦＦＵ 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２，２００９．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ＦＦｕ 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３，２００２，Ｐ．２．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 ａｎｄ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ｓ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ＰＰ．１８—２０．
（４＿）Ｍａｒｔｉｎ Ｊａｎｉｃｋｅ．Ｓｔａｔｅ Ｆａｉｌｕｒｅ：ｔｈｅ Ｉｍｐｏｔｅｎｃｅ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ｊｎ Ｉｎｄｕｓ ａｌ Ｓｏｃｉｅｔｙ，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Ｐｏｌ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０．
拂 讯学刊２０１３年第 期
为．把生态原则贯彻和融人到其他政策之
中．最终实现经济社会的“绿化”。对于这两
点而言，每一点都与国家的政治干预密切相
关，“这就是为什么本质而言‘生态现代化’ 王耶 伙
是一个政治概念”０①在一个经济全球化的时 欧洲层次
代，通过国家有效的环境管治，在某些领域 国家层次
取得技术革新的国家往往会在这种革新技 地区层次
术对外扩散到其他市场之后获得巨大的经 地方层次
济利益。在巨大的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这些 个人层次
滞
先驱国家实施的旨在促进环境技术和环境
政策革新的“明智的”环境管治。对于生态现
代化的全球战略具有极端重要的意义，成为
生态现代化在世界范围内扩散的一个重要
驱动力
市民社会 政府 商 业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 ｎｉｃｋｅ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ｖｏ１．１６，ｎｏ．５
２００８，ｐ．５６１．
图１ 现代环境治理的层次
第三，随着环境问题的日益严峻和人们环境
意识的逐渐提高，污染企业面临着越来越大的环
境压力与经济挑战，因而增加了经济不安全与风
险．这种商业风险的日益增长使得生态现代化成
为这些企业更加安全的一种战略选择。②一方面，
没有统一的定义和系统的理论表述，不同的学者
往往从不同的研究视角和研究目的出发来阐述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主要观点。在有关学者论述的
基础上，本文把生态现代化理论的核心观点归纳
和总结为以下十点。
１．对生态环境问题根源和性质的界定
随着环境压力的日益增大，能源和资源价格产生
波动，企业的生产和产品面临越来越大的风险：
“生态现代化指的是沿着更加有利于环境的
路线重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④生态现代化理论
认为环境问题是一个现代工业社会的结构性设
计缺陷，而不是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制度性后
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行为体参与到了环境治理
之中，形成了一个多层次、多行为体参与的多
重治理网络（见图１），“多重治理为给那些顽强
抵抗的污染企业施加压力提供了大量的机会”。③
在这种情况下，污染企业同时面临着来自其行业
内部和外部多重治理体系的双重压力．选择生态
革新势必成为其应对严峻挑战的有效战略。
（三）生态现代化理论的核心观点
果。比如，胡伯在分析现代社会时区分了三个不
同的领域，即工业系统（或技术领域）、社会领域
与自然（生物领域）。现代社会最主要的问题在于
生物领域与社会领域都遭受了工业技术领域的
“殖民”，这些问题是工业系统本身的结构性设计
缺陷，通过技术领域的生态重构能够得到克服 ⑤
上文已经强调指出，生态现代化理论目前尚
（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５５８．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Ｐ．５５７—５６５．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５６１．
（澳）约翰・德赖泽克：《地球政治学：环境话语》，蔺雪春、郭晨星译，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８年版，第１９３页
⑨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Ｄ如Ｒｅｎｇｅｎｂｏｇｅｎｇｅｓｅｌｌｓｃｈａｆｔ．Ｏｋｏｌｏｇｉｅ 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Ｔ＾ｅ Ｒａｉｎｂｏｗ Ｓｏｃｉｅｔｙ．Ｅｃ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Ｐ０ ｃ
Ｆｒａｎｋｆｕｒｔ ａｍ Ｍａｉｎ：Ｆｉｓｈｅｒ，１９８５．
生态现『弋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环境退化是一个结构性难题，它只能通过经济组
理念的一个核心观点是：严格的环境政策与较高
织方式的调整和优化得到解决．而不是建构一个 的环境标准非但不是经济的负担．从长远来看反
完全不同的政治经济体制。也就是说，生态现代 而是经济持续发展的前提条件。
化理论承认环境问题的结构性特征，但是现存的 ３．环境先驱政策与经济竞争力之间的关系
政治、经济和社会制度仍然能够通过把环境关切
哈佛大学学者米切尔・波特（Ｍｉｃｈａｅｌ Ｅ．Ｐｏ￣ｅｒ）
“内在化”于整个经济社会的发展过程而得以解
对环境保护与国家的经济竞争力之间的关系进
决。 同时，生态现代化理论认为环境退化是经济 行了深入研究之后．提出了严格的环境政策与环
活动效率低下的表现，经济活动过程中出现的污
境标准最终会提高国家经济竞争力的“庞特假
染物排放（比如废料和废气）需要进一步技术革
定”（Ｐｏｒｔｅｒ Ｈｙｐｏｔｈｅｓｅｓ）。⑧这个论断可以从两个
新的解决。事实上，工业革命以来的整个现代化 方面来理解。一方面，如果一种严格的环境政策
过程导致的环境退化恰恰说明这样的现代化过
随后能够产生国际性扩散，那么首先采取这种环
程的不完整性或缺陷，生态现代化的核心就在于
境政策的国家或地区就会获得竞争优势，因为严
通过预防性理念与技术革新来提高经济效率，使
格的环境政策会促使企业（不一定是污染企业）
整个社会经济的现代化过程包含环境向度。
进行技术革新，而随后采取这种环境政策的国家
２．经济和环境在国家科学的环境管治下可 就会引进这种技术，技术革新者就会获得竞争优
以协调发展
势（通过后来者的学习支付或技术革新专利与知
对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二者之间关系的讨 识产权保护）。另一方面，严格的环境政策会导致
论与界定是环境社会学与环境政治学的一个核 污染企业本身进行技术革新．这种技术革新能够
心问题。在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的“生存主 补偿甚至会超额补偿他们改造技术的成本（‘‘免
义”生态政治理论话语中，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
费午餐”甚至“付费午餐”假定）。④
是一种相互对立的零和关系。面对环境问题，形
４．国家与市场之间的关系
成了两个相互竞争的政治联盟：一个是积极保护 市场失灵与政府环境管治失灵一直是生态
环境的力量，另一个是担心环境保护限制经济发
环境问题持续恶化的制度性原因。长期以来，古
展而伤害经济竞争的力量。环境问题成为这两种
典经济理论竭力强调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
政治力量之间冲突的根源。这种理念长期以来对 自动调节力量而反对国家的干预，但是市场力量
生态政治理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而“生态现代
在面对环境问题时往往表现出某种程度的“失
化理论”的一个核心任务就是“重新概念化”
灵”：经济行为体的自私理性行为往往使环境资
（ｒｅｃｏｎｃｅｐｔｕａｌｉｓｅ）二者之间的关系，寻求一条不 源呈现某种外部性特征，环境一方面成为无休止
同的回应环境问题的思路和方法。②生态现代化
物质输入的免费供应之源，另一方面也成为无限
（ Ｍａａｒｔｅｎ Ｈａｊｅｒ，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ｉｎｅｎｔａｌ 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ｃｙ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Ｏｘｆｏｒｄ：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５，ｐ．２５．
（￣）Ａｌｂｅｒｔ Ｗｅａｌ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ｉｎ Ｊ．Ｄ．Ｌｉｅｆｆｅｒｉｎｋ，Ｐ．Ｄ．Ｌｏｗｅ
ａｎｄ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ｅｄｓ．，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Ｌｏｎｄｏｎ：Ｂｅｌｈａｖｅｎ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３，ＰＰ．１９６—２１６．
⑧Ｍｉｃｈａｅｌ Ｅ．Ｐｏｒｔｅｒ ａｎｄ Ｃｌａａｓ ｖａｎ ｄｅｒ Ｌｉｎｄｅ，“Ｇｒｅｅｎ ａｎｄ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Ｅｎ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Ｓｔａｌｅｍａｔｅ，”ＨａｒｖａＭ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Ｒｅ ｅ ｖｏ１．
７３，１９９５．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ＰＰ．６—７．
６７
拂 讯謦刊 ０１３年簟２翻
的废物处理场。所以，必要的国家管治对于环境
践和核心制度之中。本质而言．生态现代化归根
结底是要运用生态原则使现代化进程走向一种
合生态化的方向，“绿化”整个经济社会，使环境
关切和生态考量“一体化”到整个经济社会进程
之中。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讲，“生态理性”开始挑
战并逐渐弱化“经济理性”主导。并决定经济社会
问题的解决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传统的国家管治
往往更多地采取末端治理的方法．加之命令与控
制式的管治也往往导致了政府与市场行为体的
对立关系，而使环境管治更多地呈现出低效甚至
无效。生态现代化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重构市场
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需要国家灵活的管 进程的“霸主地位”，生态原则成为生态现代化的
治来引导市场力量和经济行为体的经济活动，使 第一原则或首要原则。也就是说，随着“生态理
之朝着更加有利于环境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 性”的独立性和自主性日益增强，生产和消费过
国家管治也需要市场机制和市场力量，利用经济
程的分析和判断、设计和组织越来越既要从经济
或以市场为基础的管理手段（比如税收、生态标 视角更要从生态视角出发，生态利益越来越成为
签和排放交易体系等）来实现环境目标。国家成
经济活动关注和考量的重要方面。这种理念实际
为市场的推动者和保护者，超越了末端治理和传 上就是要把环境目标“一体化”到整个经济社会
统的控制命令方式，而环境保护目标成为协调国 的其他政策领域，强调有效的生态环境保护只有
家与市场二者关系的桥梁与最终归宿。国家与市 通过一个更加广泛的政策目标调整才能达到．环
场关系的协调使“生态现代化”与新自由主义经 境目标只有通过经济、能源、交通和贸易等多个
济哲学达到兼容。①
政策领域的协调才能真正得到实现。⑧
５．生态理性（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具有越来
６．科学技术革新在解决环境问题中的核心
越强的独立性
作用
摩尔曾经多次指出，从最根本或抽象的层面 从本质上而言，生态现代化就是一个技术不
来讲，生态现代化理论指的是一种日益增强的 断革新与扩散的过程．技术革新在生态现代化过
“生态理性”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尤其是相对于经
程中发挥着核心作用，也正因为如此．生态现
济理性而言的时候。 ‘生态理性”指的是生态利 代化理论经常被批评为“技术中心主义”或“技
益、生态理念与生态关切在社会实践和制度发展
术决定论”。‘ 是，生态现代化理论在强调技术
过程中日益增强的重要性．从而导致人们环境意 革新及其扩散是实现生态现代化最为关键的要
识的日益增强，一种环境诱导的与生态激发的社 素的同时，也同样注重支撑这种技术革新的环境
会转型和环境改革由此进入现代社会的核心实 政策和政府管治的核心推动作用，而且生态现代
（ Ｄｅｂｒａ Ｊｏｈｎｓｏｎ，“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Ａ Ｍｕｔｕａｌｌｙ Ｒｅｉｎｆｏｒｃｉｎｇ Ｎｅｘｕｓ？”ｉｎ Ｊｏｈｎ
Ｂａｒｒｙ，Ｂｒｉａｎ Ｂａｘｔｅｒ ａｎｄ Ｒｉｃｈａｒｄ Ｄｕｎｐｈｙ，ｅｄｓ．，Ｅｕｒｏｐｅ，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ｆｉｏｎ ａｎｄ Ｓｕｓｔａｉｎ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０４，ＰＰ．１５２—１６７．
②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Ｔｒａｎｓｉ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ｕｒｏｐｅ：Ｂｅｔｗｅｅｎ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Ｖａｒｉａ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ｏｎ Ｄｅｎｏｍｉｎａｔｏｒ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Ｐｌａｎｎｉｎｇ，ｖｏ１．１ｊ ｎｏ．２，１９９９，ＰＰ．１６７－１８１；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Ｅ—
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Ｇｌｏｂ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ｙ，”Ｇｌｏｂ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ｌａ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２，ｎｏ．２，２００２，ＰＰ．９２—１１５．
⑨Ａｎｄｒｅｗ Ｇｏｕｌｄｓｏｎ ａｎｄ Ｊｏｓｅｐｈ Ｍｕｒｐｈｙ，“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Ｇｅｏｆｏｒｕｍ，ｖｏ１．２７，ｎｏ．１，１９９６，
ｐｐ．１ １—２１．
（ 例如Ｊ．Ａ．Ｈａｎｉｇａｎ曾指出生态现代化理论“被一种镇定自若的技术乐观主义所束缚”，ｓｅｅ Ｊ．Ａ．Ｈａｎｉｇａｎ，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Ａ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ｏｎｓｔｍｃｔｉｖｉｓｔ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Ｌｏｎｄｏｎ ａｎｄ Ｎｅｗ Ｙｏｒｋ：Ｒｏｕｆｌｅｄｇｅ，１９９５，ｐ．１８４．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化主要强调超越末端治理的预防性技术革新，从
生产和产品设计的源头就包含环境关切，利用技
术进步减少原材料的输入并减少废物和废气的
或转型造成的结构性失业，或既得利益集团的损
失，这就特别需要政府的政治支持和战略上的通
盘考虑。第三，由于环境革新的外部性问题，对于
环境技术革新的“搭便车”行为存在某种内在的
激励，一方面等待别人技术突破之后的扩散效
应，在技术应用方面寻求捷径，另一方面，环境效
益的公共产品属性也无法避免他人的“免费搭
车”行为，因此，环境技术革新更加需要国家政策
的支持和激励。同时，对于环境技术和政策的扩
散，在一个主权国家组成的国际社会之中，更主
排放．这实质上已经超越了“技术中心主义”的束
缚而更加强调生态现代化是一个系统的社会经
济生态化转型的综合工程。同时，生态现代化更
加强调技术革新及其成功市场化的经济意蕴，这
种技术革新及其成功市场化运用不但具有重要
的环境效益，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有着巨大的经济
效益，这实质上也正是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全部要
旨所在。正如胡伯对生态现代化所作的形象比
喻——“肮脏丑陋的工业毛毛虫转型为生态蝴
要也是国家政策推动的结果。国家之问双边或多
边的合作，国际组织或国际制度的推动，通常是
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向外扩散的主要方式，因
此，生态现代化也需要“政治现代化”的支持。在
蝶”．Ｑ 生态现代化实质上是一个丁业社会的生态
大转型，而技术和技术革新是这个过程最主要的
发动机
７．民族国家在环境治理与促进技术革新过程
某种程度上，“政治现代化”是生态现代化一个不
可或缺的前提条件
８．环境“先驱国家”的重要作用
中的关键作用
环境技术革新和扩散事实上在相当大程度
上是环境政策推动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国家
在全球化背景下．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领域
“先驱国家”的开创性革新行为是生态现代化的
最重要的驱动力。生态现代化概念的核心在于：
的环境政策及其执行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耶
内克认为：“在环境革新的政治竞争中，（明智的）
管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明智的管治可
以被认为是‘生态现代化’的一个关键驱动力
“它是一种强烈依赖市场经济条件下的革新及其
扩散逻辑的环境政策方法 这样一种以革新为导
向的环境政策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国家的先驱
政策。”＠在全球化背景下．环境“先驱国家”从两
个方面影响和促进了生态现代化的发展。一方
面，全球化的发展使世界市场紧密相连，国家之
量。” 环境技术革新有着不同于其他创新工程的
特殊性。首先，由于市场失灵的可能性，它们特别
需要政治上的支持，政治战略应该加强潜在革新
者的生态动机，提供技术革新的基础设施．减少
他们的投资风险，在技术革新及其市场化的初创
阶段给予特别的支持。其次，生态现代化作为一
个经济社会的结构性转型，必定会造成一部分生
态现代化的失利者，比如传统污染产业的衰落，
间的相互依存增强．在某些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
领域的革新在给其他国家带来压力的同时，也可
以获得技术和政策扩散之后的巨大利益。另一方
面，鉴于环境挑战的日益加深和复杂，增加了决
策者决策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先驱国家”的技术
＠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 Ｄｉｅ Ｒｅｎｇｅｎｂｏｇｅｎｇｅｓｅｌｌｓｅｈａ［ｔ．（）ｋｏｌｏｇｉｅ 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Ｔｈｅ Ｒａｉｎｂｏｗ Ｓｏｃｉｅｔｙ．Ｅｃ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ｐ．２０．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５５９．
③Ｍａｒｔｉｎ Ｊ ｎｉｃｋｅ，“Ｔｈｅ Ｒｏｌｅ ｏｆ Ｎａｔｉｏｎ Ｓｔａｔｅ ｉ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７，２００２，Ｐ．１．
６９
拂 讯譬干Ｉ ０ｌ３年鞭２期
和政策给其他国家展示了某种可行性，为其他国
以通过国际制度、国际组织或某种专家网络的方
家提供了政策学习和吸取经验教训的机会 式来实现。同时，环境技术与环境政策的革新与
９．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扩散的重要作用 扩散，二者之间相互作用、相互促进（见图２）。国
全球化时代环境技术革新以及支撑这种技 际环境治理中的“先驱国家”是国际环境政策发
术革新的环境政策国际化甚至全球化扩散是实
展的最重要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也是全球生态现
现生态现代化全球战略的重要途径。环境技术和
代化的支撑者。通过这些国家的环境技术和政策
政策的扩散已经成为生态现代化的一种重要途 的革新与扩散，生态现代化逐渐深化（地理范围
径和标志。由于某些环境问题本身的跨国性、国
的扩大，经济社会生态化转型程度的提高）。
际性甚或全球性的特点，使得解决这些环境问题
１０．“领导型市场”（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的突出作
的革新性技术和相应政策具有了极其重要的示
用
范性意义，其他国家的需求和创新国家的利益驱
环境领域的“领导型市场”是促进生态现代
动使这些技术和政策的扩散具有了强大的动力。
化发展的核心要素。“领导型市场”是环境技术
环境技术和政策的扩散既可以通过一个国家向
和环境政策在世界范围扩散的地理起点。所谓
另一个国家直接学习或借鉴的方式来实现，也可
“领导型市场”，就是在某一环境领域取得技术革
政策诱导型扩散
技术诱导型扩散
技术驱动ＡＣＣ￣ｍ Ｃ Ｄ
技术倡导Ａ Ｂ Ｃ ｒ－＞Ｄ
例如：美国的汽车排放标准（１９７０年）
饲如：风能
政治倡导Ａ ＢＥ Ｄ［ Ｃ
技术主导Ｂ［ Ａ［ Ｄ［ Ｃ
例如：镉替代
例如：ＣＨＰ技术
政治主导Ａ ＝＞Ｃ［ Ｂ［ Ｄ
自动扩散Ｂ Ｄ
仍然没有例子？
例如：能源效率的渐进提高
技术驱动（Ａ匕 Ｂ Ｃ Ｄ）：一个国家的环境政策推动技术革新，如果政策革新
得到扩散，那么，技术革新也扩散（例如：汽车的催化式排气净化器技术）
技术倡导（Ｂｘｘ￣Ａ ＝：＞Ｃ￡＝≥Ｄ）：一种新的但已经存在的环境技术诱发了一种政治革
新，这种政治革新的扩散转而鼓励了这种技术的扩散（例如：风电厂）
政治倡导（Ａ匕＝ 匕 Ｄ亡＝ Ｃ）：国家的环境政策导致技术革新，这种技术的扩散转
而鼓励政策革新的扩散（例如：镉替代）
技术主导（Ｂ￡＝ Ｄ￡＝：＞Ｃ）：环境技术革新成功扩散，结果既得到了国家的政治
支持也得到了国际上的政治支持（例如：工业中的联合供电供热）
政治主导（Ａ Ｃ ＝ Ｂ ．Ｄ）：在相应的技术获得之前，环境政策成功扩散（在生
态现代化过程中，这种情形很少）
自动的技术发展（Ｂ ＝：＞Ｄ）：环境技术成功扩散，没有政治影响；超越企业能源效率的
渐进提高，这种情况似乎相当少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ＦＦｆ，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３，２００２，ｐ．１０．
图２环境革新的扩散模式
７０
生态现『弋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新的国家或地方市场，这些革新设计虽然是为了 准的时候也面临着风险和挑战，或者说采取积极
满足当地的需要和适应当地的状况，但随后也能
环境政策和严格环境管治的国家也面临着以下
够被成功地引入到其他地理市场，并且不需要经 ＝种担心：其一．严格的环境管治给企业强加了
过许多修正即可在这些地理市场实现商业化。 额外的成本负担．最终损害了国家的经济竞争
“领导型市场”一般具有以下特征：高的人均 力：其二．全球化背景下“污染天堂 ”以及“竞次”
收入、要求甚高的消费者、较高的得到国际认可
（ｒａｃｅ ｔｏ ｔｈｅ ｂｏｔｔｏｍ）现象的存在；其 ，全球化的
的质量标准以及灵活的并有利于创新的技术生
发展和深化导致民族国家管治能力的弱化。因
产条件。“领导型市场”是世界市场的核心 这些 此，生态现代化理论必须从理论和实践上对这些
“领导型市场”的成功为其他国家提供了某种示 问题作出回答
范效应（ｄｅｍｏｎｓｔｒ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和最好的实践（ｂｅｓｔ 前两个问题实质上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而且由于环境问题的国际性或全球性
也就是环境管治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如上所
特点，也使得这些领导型市场具有扩散他们技术 述，长期以来，人们认为严格的环境管治给企业
和政策到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强烈动力，而其他国 强加了额外的成本负担，从而造成竞争劣势，这
家和地区也有引入这种技术和政策的强烈需求
是对环境政治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个问题。而对经
在全球化背景下，“领导型市场”不断创造越来越
济竞争力的担心，与所谓“污染天堂”和“竞次现
严格的环境标准，这给整个国际市场发出了一个
象”的存在有着直接的关系。所谓“污染天堂”，是
具有双重意义的潜在信号：其一，一个促进环境 指在全球化背景下，当一些地区实行比其他地区
友好技术发展的市场形成之后，要向更大规模的 更为宽松的环境管治或更低的环境标准时，会导
市场扩展：其二，拥有严格环境管治政策的先驱 致生产成本的低廉，从而更加吸引投资，最终会
市场也向其他国家或地区的供应方发出信号，促 比实行严格环境标准的地区获得更大的经济优
使它们采取更加严格的环境政策。① 势；或者说，严格的环境政策和较高的环境标准
会使一些污染企业转移到政策不严、标准不高的
四、生态现代化面临的主要挑战 地区，从而不但损害了实行严格环境政策国家的
技术革新与“领导型市场”的形成及其国际 经济发展，而且环境问题的地区间转移也更加不
扩散需要特定的条件，皑其中严格的环境政策和 利于环境问题的解决。这些实施更低环境标准和
较高的环境标准以及国家实行的“明智的”环境
更宽松环境管治的国家或地区就构成了一些污
管治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因素。但是，在一个经 染丁业（‘‘脏工业”）趋之若鹜的“污染天堂”。而
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当一个国家或地区实行比其
“竞次现象”就是指环境标准越低越具有经济竞
他国家或地区更严格的环境政策和更高环境标 争优势。为了成为最有吸引力的投资场所，政府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 ｆｏｒ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１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Ａ Ｎｅｗ Ｒｄｅ ｆｏｒ ｔｈｅ Ｎａｔｉｏｎ Ｓｔａｔｅ，”Ｇ／ｏ』】０．ｉ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Ｍ Ｊ ｔｉｃｓ，ｖｏ１．
４，ｎｏ．１，２００４，ＰＰ．２９—４６；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ｔ ａ１．，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 ｆｏｒ Ｅｎｖｉｒｏｍｎｅｎｔａｌ ｈｍ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Ｈｅｉｄｅｌｂｅｒｇ：Ｐｈｙｓｉｃａ—Ｖｅｒｌａｇ，
２００５．
②Ｍａｒｉａｎ Ｂｅｉｓｅ，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Ｃｏｕｎｔｒｙ—ｓｐｅｅｉｔｌｃ Ｓｕｃｃｅｓｓ Ｆａｃｔｏｒｓ ｏ，ｔｈｅ Ｇｌｏｂａｌ Ｄｉ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Ｈｅｉｄｅｌｂｅｒｇ，２００１；
Ｍａｒｉａｎ Ｂｅｉｓ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Ｒｅｎｎｉｎｇｓ．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 ｆｏｒ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Ａ Ｆｒａｍｅｗｏｒｋ ｆｏｒ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Ｅｎｖｉ—
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ＺＥＷ 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 Ｐａｐｅｒ，ｎｏ．１—３，２００３．
７Ｊ
拂 讽謦干｛ ０ｌ３年第２期
往往实施最低的标准，这也就是导致放松管制
标准的国家决定，一个国家的经济竞争力将依赖
于生产高价值、高质量产品的能力， 格的环境
政策和较高的环境标准反而会使这些国家赢得
先行者优势，增强竞争力。
关于全球化背景下国家管治能力受到削弱
的情况事实上是存在的，这也正是全球化所产生
的一个重大结果。全球化以及全球性环境问题的
出现，削弱了国家主权，使国家对经济活动的控
（ｄｅ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ｌ￣“特拉华效应”（Ｄｅｌａｗａｒｅ ｅｆｆｅｃｔ）。④
但是．事实上，这种看法忽略了许多因素，比如劳
动生产力的差异以及技术革新和扩散对于经济
竞争力的巨大影响。这种假定是建立在环境保护
与经济发展相对立和矛盾的视角下，建立在环境
成本的外部性经济假定之上，它不仅高估了环境
成本的重要性以及它与管治成本的区别，而且也
低估了技术革新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因此，这种
观点事实上是用一种相对静态的视角来解读环
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而缺乏对技术革
新及其扩散效应的动态考察。根据一些学者的研
究．“脏工业”并没有出现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现
制相对弱化，但同时也给国家的管治带来了新的
课题和任务，促使国家的管治能力有了新的扩展
和深化。大量的研究发现，随着全球化的发展，民
族国家的某些管治能力事实上是加强了，对于大
量的环境问题，国家的管治变得越来越不可或
缺。另外，由于环境技术革新本身的突出特点，它
们特别需要国家的政治支持。在影响环境技术革
新的各种因素中，在激发环境技术革新的过程
中．国家的政治支持（政策引导和扶持）具有特别
突出的重要作用。⑤因此，在环境保护领域，国家
的治理能力是在逐渐加强而不是弱化。也就是
象。（ 些学者指出，经济一体化与严格的环境管
治并不是相互对立的。高的环境标准往往会迫使
外国生产者去适应这些标准．从而使外国也提高
它们自己的标准。此外，由于存在规模经济效应，
生产者事实上在世界各地采用同样的标准，而
且．企业为了赢得创新形象，往往采用较高的标
准．加之人们环境意识的普遍提高以及能源与资
源价格的提升等因素的影响．“竞次现象”并没有
真正出现。⑧事实上，正如许多研究者所指出的，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全球市场已经形成，产
品可接受的标准将由那些执行最严格污染控制
说，国家对经济活动的控制得到了加强，这一方
面为经济技术革新提供了政治支持和保障，另一
方面也能够制约企业经济活动的环境负效应．从
而引导社会经济走向生态现代化道路。
责任编辑：胡颖峰
①在美国，管制规章由各个州独自制定，但每个州都要相互承认对方的规章。在相互竞争的情况下．特拉华州通过降低
对雇员、股东和客户的保障水平而赢得了竞争胜利，从而形成了企业竞相“放松管制”。
②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Ｍａｎｆｒｅｄ Ｂｉｎｄｅｒ ａｎｄ Ｈａｒａｌｄ Ｍ￣ｎｃｈ， “Ｄｉｒｔｙ Ｉｎｄｕｓｔｉｒｅｓ：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Ｃｈａｎｇｅ ｉｎ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Ｃｏｕｎｔｉｒｅｓ，”Ｅｎ 一
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ａｎｄ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ｖｏ１．９，ｎｏ．４，ＰＰ．４６７—４９ １．
⑧Ｄａｖｉｄ Ｖｏｇｅｌ，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抽Ｅｕｒｏｐｅ，ｔｈｅ ＵＳＡ ａｎｄ Ｊ￣ｐａｎ Ｌｏｎｄｏｎ：Ｅａｒｔｈｓｃａｎ，
１ ９９５；Ｄａｖｉｄ Ｖｏｇｅｌ，“Ｔｒａｄｉｎｇ ｕｐ ａｎｄ Ｇｏｖｅｒｎｉｎｇ ａｃｒｏｓｓ：Ｔｒａｎｓ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ｒｏｔｅｃｔｉｏｎ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Ｐｏｌｉｃｙ，１９９７，ＰＰ．５５６－５７１；Ｄａｖｉｄ Ｖｏｇｅｌ，“Ｉｓ Ｔｈｅｒｅ ａ Ｒａｃｅ ｔｏ ｔｈｅ Ｂｏｔｔｏｍ？Ｔｈｅ Ｉｍｐａｃｔ ｏｆ Ｇ１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０ｎ ｏｎ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ｏｒｙ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ｉｎ ｅ Ｔｏｃｑｕｅｖｉｌｌｅ Ｒｅｖｉｅｗ／Ｌａ Ｒｅｖｕｅ Ｔｏｃｑｕｅｖｉｌｌｅ
ｖｏ１．ＸＸＩＩ，ｎｏ．１，２００１．
，
（￣）Ａｌｂｅａ Ｗｅａｌ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Ｄ．２０８．
”
，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Ｍａｒｔｉｎ Ｊ荟ｎｉｃｋｅ
‘ｔＥｃｏｌｏｇｉ—
，
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Ｄ．５５７—５６５．
７２
2024年5月8日发(作者：訾花)
拂 謦刊塞态义 巍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李慧明
［摘 要］－－生态现代化”是一种解决环境问题的新思路和新方法。狭义上的生态现代化是一种以市场导
向为基础的系统性的经济技术革新与扩散．这种生态政治理论最为核心的观点是：一种前瞻性的环境友好政
策可以通过市场机制和技术革新来促进工业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结构的升级，并取得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
的双赢结果。国家明智的环境管治、技术革新及其扩散、社会经济的“绿化”都是走向生态现代化的重要路径。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生态现代化也面临着一些挑战。
［关键词］生态现代化理论；环境问题；先驱国家；技术革新
［中图分类号］Ｄ８１５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６８４８（２０１３）０２—００６１—１２
［作者简介］李慧明（１９７３～），男，山西忻州人，博士，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环境
政治和欧洲政治研究。（山东济南２５００２２）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绿色变革视角下的国内外生态文化重大理论研究”（１２ＡＺＤ０７４）、济
南大学博士启动基金项目和２０１２年度济南大学科研基金（社会科学）项目“‘软权力’建设视野下的中国绿色
发展战略研究”（Ｘ１２３１）的阶段性成果。
Ｔｉｔｌｅ：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Ｉｔｓ Ｃｏｒｅ Ｐｏｉｎｔｓ
Ａｕｔｈｏｒ：Ｌｉ Ｈｕｉｍｉｎｇ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Ｓ ａ ｎｅｗ ｉｄｅａ ａｎｄ ｍｅｔｈｏｄ ｔｏ ｓｏｌｖｅ ｔｈｅ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ｌ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Ｉｎ ｎａｔａ－
ｒｏｗ ｓｅｎｓ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ｕｎｄｅｒｓｔｏｏｄ ａｓ ｓｙｓｔｅｍａｔｉｃ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ｕ—
ｓｉｏｎ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ｍａｒｋｅｔ—ｏｒｉｅｎｔ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ｃｏｒｅ ｐｏｉｎｔｓ ｏｆ ｔｈｉｓ ｅｃｏ－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ｒｅ ｔｈａｔ ｆｏｒｗａｒｄ－ｌｏｏｋｉｎｇ ｅｎｖｉｒｏｎ—
ｍｅｎｔ－ｆｒｉｅｎｄｌｙ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ｔｈｒｏｕｇｈ ｍａｒｋｅｔ，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ｓ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ｃａｎ ｐｒｏｍｏｔｅ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ｐｒｏｄｕｃ—
ｉｆｖｉ￣ａｎｄ ｕｐｇｒａｄ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ａｎｄ ａｃｈｉｅｖｅ ｗｉｎ－ｗｉｎ ｒｅｓｕｌｔ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ｉｍｐｒｏｖｅｍｅｎｔ．Ｏｎｅ ｎａｔｉｏｎ’Ｓ ｓｍａｒｔ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ｕｓｉｏｎ，ｔｈｅ“ｇｒｅｅｎ－
ｉｎｇ”ｏｆ ｔｈｅ ｓｏｃｉｏ—ｅｃｏｎｏｍｙ ａｒｅ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ｅｓ ｔｏｗａｒｄｓ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ｘｔ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ｈｏｗｅｖｅｒ，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ａｌｓｏ ｆａｃｉｎｇ ａ ｎｕｍｂｅｒ ｏｆ ｃｈａｌｌｅｎｇ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ｐｉｏｎｅｅｒｉｎｇ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
，
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随着环境退化和资源枯竭。人类社会的发展
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挑战。应对环境问题已成为
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
形势，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
生态文明理念，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
融人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
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
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一个越来越重要的问题。党
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关系
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的长远大计。面对资源
拂 讯謦刊２０ｌ３年舞２期
族永续发展。”④生态环境问题本身是一个非常复
杂的问题，基于对环境问题起源和应对思路的不
同看法，学界形成了不同的生态政治理论和主
张，其中生态现代化理论是当前影响较大的一种
理论思潮。该理论用符合生态建设的原则来推进
人类社会的现代化发展，与我们当前坚持和贯彻
的“科学发展观”本质上是一致的。本文旨在对这
种兴起于西欧的生态政治理论进行考察．概括其
内涵，归纳其核心观点，理解其主张，以期对这一
Ｗｅａｌｅ）所指出的，对于生态现代化这一概念，目
前尚无像凯恩斯主义之源——《就业、利息、货币
通论》那样公认的权威论述，它是关于环境、经济、
社会和公共政策之间的一种关系的理念．这一思
想来自多种学术观点的综合。③我们可以通过这
一
理念的主要创立者马丁・耶内克在最初提出这
理论时的思维框架来理解这一理论的原初含
一
义。耶内克曾指出，一般来说，应对环境污染和生
态破坏有四种可能的思路，即修复补偿、末端治
理、生态现代化和结构性改革（见表１）。前两者
是一种被动的回应方法，最大问题是成本太高，
无论是生态环境破坏后的修复。还是环境污染物
理论有一个较为清晰的理解和把握，为我们当前
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某种理论借鉴和思路
一
、
“生态现代化”的兴起及其原初含义
产生后的处置，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物质财富和经
济成本，这已经为２Ｏ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环境污
染与治理实践所证实。最后一种虽然是预防性的
方法，但它的最大问题是现实可能性太小．公众
对于结构性改变所带来的不确定性（比如对物质
生态现代化理论２Ｏ世纪８Ｏ年代初首先兴
起于德国。一般认为，这种环境政策理念是由德
国学者马丁・耶内克（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和约瑟夫・
胡伯（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较早提出的。这一概念最初
只是在一个被称为“柏林学派”的学术团体中接
受和使用，后来逐渐从柏林走向整个德国，从学
术圈研讨变成执政党的基本政策。１９９８年，在由
社会民主党（ＳＰＤ）和绿党组成的德国红绿执政
联盟政府中，“生态现代化”成为其联盟协定的主
生活水平的影响）有一种强烈的抵触，很难给予
足够的政治支持。相比之下，生态现代化理念有
着自己的优越性，即可以通过一种政策推动的技
术革新和现有的成熟市场机制，减少原材料投入
和能源消耗，从而达到改善环境的目的。也就是
题。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在环境科学的争论中，这一
概念已经在国际上被广泛使用。②
生态现代化理论没有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
说，一种前瞻性的环境友好政策可以通过市场机
制和技术革新来促进工业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
结构的升级，并取得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的双赢
不同的学者在不同的视角和背景下使用这一内
涵广泛的理论。正如阿尔伯特・威尔（Ａｌｂｅ￣
结果。因此可以说，技术革新、市场机制、环境政
策和预防性原则是生态现代化的四个核心要素．
①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
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２年版，第３９页。
②郇庆治、（德）马丁・耶内克：《生态现代化理论：回顾与展望》，《马克思主义与现实）２０１０年第ｌ期，第１７５页。关于“生
态现代化”的起源和发展还可参见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
ｎｏｌｏｇｙ，”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ｓｓｔｅｌｌｅ ｆＯｒ Ｕｍｗｅｈｐｏｌｉｔｉｋ（ＦＦＵ）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８，２００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
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ｖｏ１．１６，ｎｏ．５，２００８，ＰＰ．５５７—５６５；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１ ａｎｄ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Ｔｈｅ Ｏｆｆ—
ｇｉｎｓ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ｉｎ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Ｄａｖｉｄ Ａ．Ｓｏｎｎｅｎｆｅｌｄ ａｎｄ Ｇｅｒｔ
Ｓｐａａｒｇａｒｅｎ，ｅ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Ｒｅａｄｅｒ：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ｏｌＴｌｌ ｉ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１０，ＰＰ．１７—１８．
＠Ａｌｂｅｒｔ Ｗｅａｌｅ Ｔｈｅ ＮｅＷ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Ｐｏｌｌｕｔｉｏｎ，Ｍａｎｃｈｅｓｔｅｒ：Ｍａｎｃｈｅｓｔｅｒ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２，Ｐ．７５．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表１环境政策模式
补救战略 预防战略
修补
：
减少／补偿损害 末端治理：清扫技术 术／
生态现代化：清洁（更清洁）
经济效率
技 结构性改革：
少／积极行动
“脏工业”的减
噪音损害赔付 被动的噪音保护 较低噪音的汽车 另一种交通模式．更少的交通
例
抵制损害森林的事后措施 燃煤电厂的脱硫 效率更高的电力生产和消费： 更少的电力密集型生产和消
ＣＨＰ：更清洁的天然能源 费模式
证
采取措施抵制丁业废物引 废物焚化 循环利用 废物密集型生产部门的减少
发的损害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Ｆｏｒｓｅｈｕｎｇｓｓｔｅｌｌｅ ｍｒ
Ｕｍｗｅｌｔｐｏｌｉｔｉｋ（Ｆｔ’ 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３，２００２，ｐ．１．
而环境政策的制定与执行能力是其中的关键。①
过程中的极端重要性。迥后来，一方面由于一些学
者（主要是来自荷兰的摩尔等学者）对这一理论
二、狭义和广义视角下的“生态现代化”
进行了更加系统的阐发，使这一理论包含了更加
从这一理论的起源来看，其主要创立者。无 宽泛的内容；另一方面，这一理论从诞生之日起
论是马丁・耶内克还是约瑟夫・胡伯，实质上都强 就不断经受批评和质疑，在与其他学术理论论战
调环境技术革新对于解决环境问题的极端重要 的过程中， 一理念日渐完善和成熟，一些学者
性，一种超越纯粹“末端治理”的预防性技术革新
开始从更加宽泛的角度去应用这一理念。因此，
对于从源头上消除环境伤害和污染有着极其重
事实上，随着理论的不断发展，生态现代化出
要的意义。如果说这两位学者有所区别的话．那 现了狭义和广义上的区别。荷兰学者马腾・哈杰
么耶内克在强调预防性环境技术革新的同时．更
尔（Ｍａｒｔｅｎ Ｈａｊｅｒ）区分了“技术一组合主义生态现
加强调环境政策与国家能力建设的重要性．这就 代化”（ｔｅｃｈｏ—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ｉｓｔ）与“反思性生态现代
是耶内克在强调“生态现代化”的同时也强调“政 化”（ｒｅｆｌｅｘｉｖｅ）。“技术一组合主义生态现代化”是
治现代化”的重要意义：②相对而言。胡伯更加强
一
种纯粹的技术管理意义上的生态现代化，而
调技术性环境革新（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反思性生态现代化”是一种社会选择的民主化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Ｉｓ）在生产和产品本身的生命循环
过程，包括社会学习、政治文化和社会制度的转
①以上论述全部引自耶内克教授与郇庆治教授关于“生态现代化理论”的讨论。参见郇庆治、（德）马丁・耶内克：《生态现
代化理论：回顾与展望》，第１７５—１７９页。
②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Ｈｅｌｍｕｔ Ｗｅｉｄｎ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Ａ 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 Ｓｍ ｏｆ Ｃａｐａｃｉ￣一Ｂｕｉｌｄｉｎｇ，Ｂｅｒｌｉｎ：
Ｓｐｒｉｎｇｅｒ，１９９７；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Ｏ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Ｄａｖｉｄ Ａ．Ｓｏｎｎｅｎｆｅｌｄ ａｎｄ
Ｇｅｒｔ Ｓｐａａｒｇａｒｅｎ，ｅ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Ｒｅａｄｅｒ：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ｆｏｒｍ ｉ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１０，ＰＰ．２８—４１．
⑧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 ｅ ｖｅｄｏｒｅｎｅ Ｕｎｓｃｈｕｌｄ ｄｅｒ ０ ｋｏｌｏｇｉｅ．Ｎｅｕｅ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ｅ ｕｎｄ ｓｕｐｅｒ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ｅｌｌｅ Ｅｎｔｗｉｃｋｌｕｎｇ，Ｆｒａｎｋｆｕｒｔ：
Ｆｉｓｈｅｒ，１ ９８２；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Ｉｓ）ｉｎ ａ Ｃｈａｉｎ—Ａｎａｌｙｔ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Ｌｉｆｅ－Ｃｙｃｌｅ－Ａｎａ—
ｌｙｔｉｃａｌ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ｖｏ１．１ ６，２００８，ＰＰ．１ ９８０—１ ９８６．
④关于“生态现代化理论”与其他理论的争论可参见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 ａｎｄ Ｇｅｒｔ Ｓｐａａｒｇａｒｅｎ，“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
ｒｖ ｉｎ Ｄｅｂａｔｅ：Ａ Ｒｅｖｉｅｗ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９，ｎｏ．１，２０００，ＰＰ．１７—４９．
拂 讯学刊２０１３年第２期
变。①彼得・克里斯托弗（Ｐｅｔｅｒ Ｃｈｒｉｓｔｏｆｆ）区分了
新对于改善环境和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价值，使
经济社会朝向更高效率、更加环境友好的方向转
型；“制度一文化”意义上的生态现代化强调包括
社会文化和制度在内的整个社会发展进程的转
型。③
两种含义的生态现代化：强生态现代化与弱生态
现代化（见表２）。②还有学者区分了“经济一技术
生态现代化”（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１）与“制度一文化
生态现代化”（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ｃｕｌｔｕｒａｌ，见表３）。“经
济一技术”意义上的生态现代化主要强调技术革
表２生态现代化的类型
弱生态现代化
经济主义的
强生态现代化
生态主义的
因此，我们可以从狭义和广义两种视角去理
解生态现代化理论。狭义上的生态现代化实质上
就是从经济技术视角理解的经济社会的“绿化”
过程，强调一种超越末端治理的预防性环境技术
技术的（狭窄的）
指令性的
制度的／系统的（宽广的）
沟通性的
和政策革新与扩散可以解决生产过程中出现的
环境问题，从而达到环境和经济的双赢。这一视
角在突出强调经济技术重要性的同时也强调相
应的社会结构变化的必要性，以解决生态现代化
技术统治论的／新
组合主义／封闭的
国家的
协商的／民主的／开放的
国际的
过程中因结构调整而引发的“现代化失利者”的
单一的（支配性的） 多样化的
抵制和经济发展的抵消作用。而广义上的生态现
代化包括社会制度、社会结构和文化的生态化变
革。耶内克一直强调经济技术视角下的生态现代
化与全方位社会变革视角下的生态现代
资料来源：Ｐｅｔｅｒ Ｃｈｒｉｓｔｏｆｆ，“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ｔｉｅｓ，”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５，Ｎｏ
３，１９９６，ｐ．４９０．
表３两种生态现代化概念
化之间的区别，并把后者界定为“生态重
构”（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ｅ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ｉｎｇ）。他主张生态
“技术专家型”——作为一种经济一技术转型的生态现代化
提升生态效率的渐进和激进的革新，包括促进这种革
新的社会技术（及其扩散）
“社会制度型”——作为一种社会一制度转型的生态现代化：
现代化概念要“保持它最初的经济一技术
版本”，从一种狭义的经济技术视角来理
生活类型、消费模式、制度和范式（代际团结，满足）的
“反思性生态现代化”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解生态现代化。给生态现代化概念一个明
确无误的边界。 文赞同马丁・耶内克的
变化
主张，主要从一种相对狭义的经济技术视
角来界定和理解生态现代化。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ＦＦ『，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８，２０００，ｐ．３．
（ Ｍａａｒｔｅｎ Ｈａｊｅｒ， 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ｃｙ Ｐｒｏｃｅｓｓ，Ｏｘｆｏｒｄ：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５．
②Ｐｅｔｅｒ Ｃｈｒｉｓｔｏｆｆ，“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ｔｉｅｓ，”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５，ｎｏ．３，１９９６，ＰＰ．４７６—
５００．
③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 ａｎｄ Ｄａｖｉｄ Ａ．Ｓｏｎｎｅｎｆｅｌｄ，ｅ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ｒｏｕｎｄ ｔｈｅ骱ｒＪｄ Ｐｅｒｓｐｅｃｒｉｖｅ ａｎｄ Ｃｒｉｉｆｃｌ ａＤｅ—
ｂａｔｅｓ，Ｌｏｎｄｏｎ ａｎｄ Ｐｏｒｔｌａｎｄ：Ｆｒａｎｋ Ｃａｓｓ，２０００．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ａｌ ｃｈａｎｇｅ，”ｉｎ Ｋ．Ｊａｃｏｂ，Ｍ．Ｂｉｎｄｅｒ ａｎｄ Ａ．Ｗｉｅｃｚｏｒｅｋ，ｅｄｓ．，
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ｆｏｒ ｉｎｄｕｓｔｉｒａｌ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Ｐｒｏｃｅｅｄｉｎｇｓ ｏｆ ｈｅ ２００３ Ｂｅｒｔｌｉｎ Ｃｏｎｆｅｒｅｎｃｅ ｏｎ ｔｈｅ Ｈｕｍａｎ Ｄｉｍｅ 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ｓｓｔｅＨｅ
ｆＯｒ Ｕｍｗｅｌｔｐｏｌｉｔｉｋ ｎ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Ｇｌｏｂ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Ｃｈａｎｇｅ，Ｂｅｒｌｉｎ：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Ｃｅｎｔｒｅ，２００４
．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三、狭义生态现代化理论的核心观点
来把市场及其主要经济行为体视为导致生态环
（一）生态现代化的根本性背景与前提
境问题根源的观念，使市场经济主要行为体及市
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全球气候变化 场制度本身成为一种促进环境改善的力量；另一
等环境问题给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带来了巨大 方面，改变国家环境管治的模式和方法，把过去
挑战和制约，从根本上限制了人类发展模式和手
那种官僚制的、等级式的、被动回应性的、控制和
段的选择，从而引发了全球经济社会的深刻变
命令式的管治模式变为一种更加灵活的、分散化
革。全球气候变化的灾难性后果使温室气体减排 的、预防性的管治，运用各种方式和手段引导社
行动成为一种必须作出的政策选择，从而促使现
会走向可持续发展的方向。所以，作为对“国家失
实社会以及未来人类社会的发展道路开始发生
败”④问题的一个积极回答．“政治现代化”也是生
深刻转型。始于１８世纪后半期工业革命的传统 态现代化一个关键的补充性概念。由此而论，现
工业社会在某种程度上开始发生蜕变．学界和一
代社会在应对生态环境问题严峻挑战的过程中
些政治家讨论的“第三次工业革命”①隐然显现， 存在以下三个内在的驱动力量，促使经济社会的
发展一种低排放经济或低碳经济已经成为国际
发展方式实现“绿色转型”，使生态现代化逐渐成
社会的共识，这是人类社会走向“生态现代化”的 为一种无法逆转的全球发展趋势。
一
个根本性背景和前提
第一，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行为体追逐
（二）生态现代化的内在驱动力量
经济利益的动机和持续存在的市场竞争产生了
作为一种以技术为基础的环境政策，生态现
一
种技术和管理不断革新的驱动力量。一方面，
代化根植于人类社会走向现代化的持续动力。
生态环境问题的严峻挑战已经限制了经济发展
“现代化——在其经济意义上——的核心是一个
的手段选择，自由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经济行为体
程序和产品持续改进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
已经很难“自由地”选择和无所顾忌地行动。另一
特别是在一种现代市场经济体系中，虽然技术进
方面．绝大部分环境问题都具有国际性甚至全球
步是一个以市场为基础的过程，但是通过国家政
性的特点．解决环境问题的技术和政策也就具有
策的有效干预（比如某种旨在促进环境友好技术 了国际性或全球性扩散的可能和潜力，这种国际
发展的政策）去影响并引导这种现代化的方向是
或全球环境需求的市场潜力为环境技术和政策
可能的。生态现代化的一个核心任务就是改变技
革新者带来了巨大的先行优势。
术进步的方向，并把持续革新的强烈驱动力变成
第二，先驱国家实施的“明智的”（ｓｍａｒｔ）环境
一
种服务于环境的力量。实质上，生态现代化就
管治。可以说，生态现代化的核心之处在于两点：
是要协调国家和市场的力量，在一个环境改革的
一
是超越末端治理的环境技术革新，防患于未
框架下重新界定二者的关系。 以，一方面要积
然，从源头上有效控制环境伤害的发生；二是国
极引导市场的力量，改变２０世纪七八十年代以 家采取灵活有效的环境政策，约束和引导市场行
Ｊｏｓ６ Ｍａｎｕｅｌ Ｂａｉｘｏｓｏ，“Ｅｕｒｏｐｅ’Ｓ Ｅｎｅｒｇｙ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ｈｉｒ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ＳＰＥＥＣＨ／０７／５８０，ｈｔｔ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ｒａｐｉｄ／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Ａｃｔｉｏｎ．ｄｏ？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ＳＰＥＥＣＨ／０７／５８０＆ｆｏｒｍａｔ＝ＨＴＭＬ，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２２ Ｍａｙ ２０１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１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Ａ Ｔｈｉｒ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ｔｈｅ ｃｒｉｓｉｓ ｏｆ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ｉｎｔｅｎｓｉｖｅ ｇｒｏｗｔｈ。”ＦＦＵ 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２，２００９．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ＦＦｕ 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３，２００２，Ｐ．２．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 ａｎｄ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ｓ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ＰＰ．１８—２０．
（４＿）Ｍａｒｔｉｎ Ｊａｎｉｃｋｅ．Ｓｔａｔｅ Ｆａｉｌｕｒｅ：ｔｈｅ Ｉｍｐｏｔｅｎｃｅ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ｊｎ Ｉｎｄｕｓ ａｌ Ｓｏｃｉｅｔｙ，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Ｐｏｌ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０．
拂 讯学刊２０１３年第 期
为．把生态原则贯彻和融人到其他政策之
中．最终实现经济社会的“绿化”。对于这两
点而言，每一点都与国家的政治干预密切相
关，“这就是为什么本质而言‘生态现代化’ 王耶 伙
是一个政治概念”０①在一个经济全球化的时 欧洲层次
代，通过国家有效的环境管治，在某些领域 国家层次
取得技术革新的国家往往会在这种革新技 地区层次
术对外扩散到其他市场之后获得巨大的经 地方层次
济利益。在巨大的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这些 个人层次
滞
先驱国家实施的旨在促进环境技术和环境
政策革新的“明智的”环境管治。对于生态现
代化的全球战略具有极端重要的意义，成为
生态现代化在世界范围内扩散的一个重要
驱动力
市民社会 政府 商 业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 ｎｉｃｋｅ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ｖｏ１．１６，ｎｏ．５
２００８，ｐ．５６１．
图１ 现代环境治理的层次
第三，随着环境问题的日益严峻和人们环境
意识的逐渐提高，污染企业面临着越来越大的环
境压力与经济挑战，因而增加了经济不安全与风
险．这种商业风险的日益增长使得生态现代化成
为这些企业更加安全的一种战略选择。②一方面，
没有统一的定义和系统的理论表述，不同的学者
往往从不同的研究视角和研究目的出发来阐述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主要观点。在有关学者论述的
基础上，本文把生态现代化理论的核心观点归纳
和总结为以下十点。
１．对生态环境问题根源和性质的界定
随着环境压力的日益增大，能源和资源价格产生
波动，企业的生产和产品面临越来越大的风险：
“生态现代化指的是沿着更加有利于环境的
路线重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④生态现代化理论
认为环境问题是一个现代工业社会的结构性设
计缺陷，而不是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制度性后
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行为体参与到了环境治理
之中，形成了一个多层次、多行为体参与的多
重治理网络（见图１），“多重治理为给那些顽强
抵抗的污染企业施加压力提供了大量的机会”。③
在这种情况下，污染企业同时面临着来自其行业
内部和外部多重治理体系的双重压力．选择生态
革新势必成为其应对严峻挑战的有效战略。
（三）生态现代化理论的核心观点
果。比如，胡伯在分析现代社会时区分了三个不
同的领域，即工业系统（或技术领域）、社会领域
与自然（生物领域）。现代社会最主要的问题在于
生物领域与社会领域都遭受了工业技术领域的
“殖民”，这些问题是工业系统本身的结构性设计
缺陷，通过技术领域的生态重构能够得到克服 ⑤
上文已经强调指出，生态现代化理论目前尚
（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５５８．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Ｐ．５５７—５６５．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５６１．
（澳）约翰・德赖泽克：《地球政治学：环境话语》，蔺雪春、郭晨星译，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８年版，第１９３页
⑨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Ｄ如Ｒｅｎｇｅｎｂｏｇｅｎｇｅｓｅｌｌｓｃｈａｆｔ．Ｏｋｏｌｏｇｉｅ 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Ｔ＾ｅ Ｒａｉｎｂｏｗ Ｓｏｃｉｅｔｙ．Ｅｃ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Ｐ０ ｃ
Ｆｒａｎｋｆｕｒｔ ａｍ Ｍａｉｎ：Ｆｉｓｈｅｒ，１９８５．
生态现『弋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环境退化是一个结构性难题，它只能通过经济组
理念的一个核心观点是：严格的环境政策与较高
织方式的调整和优化得到解决．而不是建构一个 的环境标准非但不是经济的负担．从长远来看反
完全不同的政治经济体制。也就是说，生态现代 而是经济持续发展的前提条件。
化理论承认环境问题的结构性特征，但是现存的 ３．环境先驱政策与经济竞争力之间的关系
政治、经济和社会制度仍然能够通过把环境关切
哈佛大学学者米切尔・波特（Ｍｉｃｈａｅｌ Ｅ．Ｐｏ￣ｅｒ）
“内在化”于整个经济社会的发展过程而得以解
对环境保护与国家的经济竞争力之间的关系进
决。 同时，生态现代化理论认为环境退化是经济 行了深入研究之后．提出了严格的环境政策与环
活动效率低下的表现，经济活动过程中出现的污
境标准最终会提高国家经济竞争力的“庞特假
染物排放（比如废料和废气）需要进一步技术革
定”（Ｐｏｒｔｅｒ Ｈｙｐｏｔｈｅｓｅｓ）。⑧这个论断可以从两个
新的解决。事实上，工业革命以来的整个现代化 方面来理解。一方面，如果一种严格的环境政策
过程导致的环境退化恰恰说明这样的现代化过
随后能够产生国际性扩散，那么首先采取这种环
程的不完整性或缺陷，生态现代化的核心就在于
境政策的国家或地区就会获得竞争优势，因为严
通过预防性理念与技术革新来提高经济效率，使
格的环境政策会促使企业（不一定是污染企业）
整个社会经济的现代化过程包含环境向度。
进行技术革新，而随后采取这种环境政策的国家
２．经济和环境在国家科学的环境管治下可 就会引进这种技术，技术革新者就会获得竞争优
以协调发展
势（通过后来者的学习支付或技术革新专利与知
对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二者之间关系的讨 识产权保护）。另一方面，严格的环境政策会导致
论与界定是环境社会学与环境政治学的一个核 污染企业本身进行技术革新．这种技术革新能够
心问题。在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的“生存主 补偿甚至会超额补偿他们改造技术的成本（‘‘免
义”生态政治理论话语中，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
费午餐”甚至“付费午餐”假定）。④
是一种相互对立的零和关系。面对环境问题，形
４．国家与市场之间的关系
成了两个相互竞争的政治联盟：一个是积极保护 市场失灵与政府环境管治失灵一直是生态
环境的力量，另一个是担心环境保护限制经济发
环境问题持续恶化的制度性原因。长期以来，古
展而伤害经济竞争的力量。环境问题成为这两种
典经济理论竭力强调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
政治力量之间冲突的根源。这种理念长期以来对 自动调节力量而反对国家的干预，但是市场力量
生态政治理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而“生态现代
在面对环境问题时往往表现出某种程度的“失
化理论”的一个核心任务就是“重新概念化”
灵”：经济行为体的自私理性行为往往使环境资
（ｒｅｃｏｎｃｅｐｔｕａｌｉｓｅ）二者之间的关系，寻求一条不 源呈现某种外部性特征，环境一方面成为无休止
同的回应环境问题的思路和方法。②生态现代化
物质输入的免费供应之源，另一方面也成为无限
（ Ｍａａｒｔｅｎ Ｈａｊｅｒ，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ｉｎｅｎｔａｌ 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ｃｙ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Ｏｘｆｏｒｄ：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５，ｐ．２５．
（￣）Ａｌｂｅｒｔ Ｗｅａｌ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ｉｎ Ｊ．Ｄ．Ｌｉｅｆｆｅｒｉｎｋ，Ｐ．Ｄ．Ｌｏｗｅ
ａｎｄ 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ｅｄｓ．，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Ｌｏｎｄｏｎ：Ｂｅｌｈａｖｅｎ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３，ＰＰ．１９６—２１６．
⑧Ｍｉｃｈａｅｌ Ｅ．Ｐｏｒｔｅｒ ａｎｄ Ｃｌａａｓ ｖａｎ ｄｅｒ Ｌｉｎｄｅ，“Ｇｒｅｅｎ ａｎｄ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Ｅｎ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Ｓｔａｌｅｍａｔｅ，”ＨａｒｖａＭ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Ｒｅ ｅ ｖｏ１．
７３，１９９５．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ＰＰ．６—７．
６７
拂 讯謦刊 ０１３年簟２翻
的废物处理场。所以，必要的国家管治对于环境
践和核心制度之中。本质而言．生态现代化归根
结底是要运用生态原则使现代化进程走向一种
合生态化的方向，“绿化”整个经济社会，使环境
关切和生态考量“一体化”到整个经济社会进程
之中。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讲，“生态理性”开始挑
战并逐渐弱化“经济理性”主导。并决定经济社会
问题的解决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传统的国家管治
往往更多地采取末端治理的方法．加之命令与控
制式的管治也往往导致了政府与市场行为体的
对立关系，而使环境管治更多地呈现出低效甚至
无效。生态现代化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重构市场
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需要国家灵活的管 进程的“霸主地位”，生态原则成为生态现代化的
治来引导市场力量和经济行为体的经济活动，使 第一原则或首要原则。也就是说，随着“生态理
之朝着更加有利于环境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 性”的独立性和自主性日益增强，生产和消费过
国家管治也需要市场机制和市场力量，利用经济
程的分析和判断、设计和组织越来越既要从经济
或以市场为基础的管理手段（比如税收、生态标 视角更要从生态视角出发，生态利益越来越成为
签和排放交易体系等）来实现环境目标。国家成
经济活动关注和考量的重要方面。这种理念实际
为市场的推动者和保护者，超越了末端治理和传 上就是要把环境目标“一体化”到整个经济社会
统的控制命令方式，而环境保护目标成为协调国 的其他政策领域，强调有效的生态环境保护只有
家与市场二者关系的桥梁与最终归宿。国家与市 通过一个更加广泛的政策目标调整才能达到．环
场关系的协调使“生态现代化”与新自由主义经 境目标只有通过经济、能源、交通和贸易等多个
济哲学达到兼容。①
政策领域的协调才能真正得到实现。⑧
５．生态理性（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具有越来
６．科学技术革新在解决环境问题中的核心
越强的独立性
作用
摩尔曾经多次指出，从最根本或抽象的层面 从本质上而言，生态现代化就是一个技术不
来讲，生态现代化理论指的是一种日益增强的 断革新与扩散的过程．技术革新在生态现代化过
“生态理性”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尤其是相对于经
程中发挥着核心作用，也正因为如此．生态现
济理性而言的时候。 ‘生态理性”指的是生态利 代化理论经常被批评为“技术中心主义”或“技
益、生态理念与生态关切在社会实践和制度发展
术决定论”。‘ 是，生态现代化理论在强调技术
过程中日益增强的重要性．从而导致人们环境意 革新及其扩散是实现生态现代化最为关键的要
识的日益增强，一种环境诱导的与生态激发的社 素的同时，也同样注重支撑这种技术革新的环境
会转型和环境改革由此进入现代社会的核心实 政策和政府管治的核心推动作用，而且生态现代
（ Ｄｅｂｒａ Ｊｏｈｎｓｏｎ，“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Ａ Ｍｕｔｕａｌｌｙ Ｒｅｉｎｆｏｒｃｉｎｇ Ｎｅｘｕｓ？”ｉｎ Ｊｏｈｎ
Ｂａｒｒｙ，Ｂｒｉａｎ Ｂａｘｔｅｒ ａｎｄ Ｒｉｃｈａｒｄ Ｄｕｎｐｈｙ，ｅｄｓ．，Ｅｕｒｏｐｅ，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ｆｉｏｎ ａｎｄ Ｓｕｓｔａｉｎ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０４，ＰＰ．１５２—１６７．
②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Ｔｒａｎｓｉ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ｕｒｏｐｅ：Ｂｅｔｗｅｅｎ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Ｖａｒｉａ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ｏｎ Ｄｅｎｏｍｉｎａｔｏｒ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Ｐｌａｎｎｉｎｇ，ｖｏ１．１ｊ ｎｏ．２，１９９９，ＰＰ．１６７－１８１；Ａｒｔｈｕｒ Ｐ．Ｊ．Ｍｏｌ，“Ｅ—
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Ｇｌｏｂ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ｙ，”Ｇｌｏｂ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ｌａ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ｖｏ１．２，ｎｏ．２，２００２，ＰＰ．９２—１１５．
⑨Ａｎｄｒｅｗ Ｇｏｕｌｄｓｏｎ ａｎｄ Ｊｏｓｅｐｈ Ｍｕｒｐｈｙ，“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Ｇｅｏｆｏｒｕｍ，ｖｏ１．２７，ｎｏ．１，１９９６，
ｐｐ．１ １—２１．
（ 例如Ｊ．Ａ．Ｈａｎｉｇａｎ曾指出生态现代化理论“被一种镇定自若的技术乐观主义所束缚”，ｓｅｅ Ｊ．Ａ．Ｈａｎｉｇａｎ，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Ａ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ｏｎｓｔｍｃｔｉｖｉｓｔ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Ｌｏｎｄｏｎ ａｎｄ Ｎｅｗ Ｙｏｒｋ：Ｒｏｕｆｌｅｄｇｅ，１９９５，ｐ．１８４．
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化主要强调超越末端治理的预防性技术革新，从
生产和产品设计的源头就包含环境关切，利用技
术进步减少原材料的输入并减少废物和废气的
或转型造成的结构性失业，或既得利益集团的损
失，这就特别需要政府的政治支持和战略上的通
盘考虑。第三，由于环境革新的外部性问题，对于
环境技术革新的“搭便车”行为存在某种内在的
激励，一方面等待别人技术突破之后的扩散效
应，在技术应用方面寻求捷径，另一方面，环境效
益的公共产品属性也无法避免他人的“免费搭
车”行为，因此，环境技术革新更加需要国家政策
的支持和激励。同时，对于环境技术和政策的扩
散，在一个主权国家组成的国际社会之中，更主
排放．这实质上已经超越了“技术中心主义”的束
缚而更加强调生态现代化是一个系统的社会经
济生态化转型的综合工程。同时，生态现代化更
加强调技术革新及其成功市场化的经济意蕴，这
种技术革新及其成功市场化运用不但具有重要
的环境效益，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有着巨大的经济
效益，这实质上也正是生态现代化理论的全部要
旨所在。正如胡伯对生态现代化所作的形象比
喻——“肮脏丑陋的工业毛毛虫转型为生态蝴
要也是国家政策推动的结果。国家之问双边或多
边的合作，国际组织或国际制度的推动，通常是
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向外扩散的主要方式，因
此，生态现代化也需要“政治现代化”的支持。在
蝶”．Ｑ 生态现代化实质上是一个丁业社会的生态
大转型，而技术和技术革新是这个过程最主要的
发动机
７．民族国家在环境治理与促进技术革新过程
某种程度上，“政治现代化”是生态现代化一个不
可或缺的前提条件
８．环境“先驱国家”的重要作用
中的关键作用
环境技术革新和扩散事实上在相当大程度
上是环境政策推动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国家
在全球化背景下．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领域
“先驱国家”的开创性革新行为是生态现代化的
最重要的驱动力。生态现代化概念的核心在于：
的环境政策及其执行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耶
内克认为：“在环境革新的政治竞争中，（明智的）
管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明智的管治可
以被认为是‘生态现代化’的一个关键驱动力
“它是一种强烈依赖市场经济条件下的革新及其
扩散逻辑的环境政策方法 这样一种以革新为导
向的环境政策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国家的先驱
政策。”＠在全球化背景下．环境“先驱国家”从两
个方面影响和促进了生态现代化的发展。一方
面，全球化的发展使世界市场紧密相连，国家之
量。” 环境技术革新有着不同于其他创新工程的
特殊性。首先，由于市场失灵的可能性，它们特别
需要政治上的支持，政治战略应该加强潜在革新
者的生态动机，提供技术革新的基础设施．减少
他们的投资风险，在技术革新及其市场化的初创
阶段给予特别的支持。其次，生态现代化作为一
个经济社会的结构性转型，必定会造成一部分生
态现代化的失利者，比如传统污染产业的衰落，
间的相互依存增强．在某些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
领域的革新在给其他国家带来压力的同时，也可
以获得技术和政策扩散之后的巨大利益。另一方
面，鉴于环境挑战的日益加深和复杂，增加了决
策者决策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先驱国家”的技术
＠Ｊｏｓｅｐｈ Ｈｕｂｅｒ Ｄｉｅ Ｒｅｎｇｅｎｂｏｇｅｎｇｅｓｅｌｌｓｅｈａ［ｔ．（）ｋｏｌｏｇｉｅ 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Ｔｈｅ Ｒａｉｎｂｏｗ Ｓｏｃｉｅｔｙ．Ｅｃ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ｐ．２０．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５５９．
③Ｍａｒｔｉｎ Ｊ ｎｉｃｋｅ，“Ｔｈｅ Ｒｏｌｅ ｏｆ Ｎａｔｉｏｎ Ｓｔａｔｅ ｉ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７，２００２，Ｐ．１．
６９
拂 讯譬干Ｉ ０ｌ３年鞭２期
和政策给其他国家展示了某种可行性，为其他国
以通过国际制度、国际组织或某种专家网络的方
家提供了政策学习和吸取经验教训的机会 式来实现。同时，环境技术与环境政策的革新与
９．环境技术和环境政策扩散的重要作用 扩散，二者之间相互作用、相互促进（见图２）。国
全球化时代环境技术革新以及支撑这种技 际环境治理中的“先驱国家”是国际环境政策发
术革新的环境政策国际化甚至全球化扩散是实
展的最重要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也是全球生态现
现生态现代化全球战略的重要途径。环境技术和
代化的支撑者。通过这些国家的环境技术和政策
政策的扩散已经成为生态现代化的一种重要途 的革新与扩散，生态现代化逐渐深化（地理范围
径和标志。由于某些环境问题本身的跨国性、国
的扩大，经济社会生态化转型程度的提高）。
际性甚或全球性的特点，使得解决这些环境问题
１０．“领导型市场”（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的突出作
的革新性技术和相应政策具有了极其重要的示
用
范性意义，其他国家的需求和创新国家的利益驱
环境领域的“领导型市场”是促进生态现代
动使这些技术和政策的扩散具有了强大的动力。
化发展的核心要素。“领导型市场”是环境技术
环境技术和政策的扩散既可以通过一个国家向
和环境政策在世界范围扩散的地理起点。所谓
另一个国家直接学习或借鉴的方式来实现，也可
“领导型市场”，就是在某一环境领域取得技术革
政策诱导型扩散
技术诱导型扩散
技术驱动ＡＣＣ￣ｍ Ｃ Ｄ
技术倡导Ａ Ｂ Ｃ ｒ－＞Ｄ
例如：美国的汽车排放标准（１９７０年）
饲如：风能
政治倡导Ａ ＢＥ Ｄ［ Ｃ
技术主导Ｂ［ Ａ［ Ｄ［ Ｃ
例如：镉替代
例如：ＣＨＰ技术
政治主导Ａ ＝＞Ｃ［ Ｂ［ Ｄ
自动扩散Ｂ Ｄ
仍然没有例子？
例如：能源效率的渐进提高
技术驱动（Ａ匕 Ｂ Ｃ Ｄ）：一个国家的环境政策推动技术革新，如果政策革新
得到扩散，那么，技术革新也扩散（例如：汽车的催化式排气净化器技术）
技术倡导（Ｂｘｘ￣Ａ ＝：＞Ｃ￡＝≥Ｄ）：一种新的但已经存在的环境技术诱发了一种政治革
新，这种政治革新的扩散转而鼓励了这种技术的扩散（例如：风电厂）
政治倡导（Ａ匕＝ 匕 Ｄ亡＝ Ｃ）：国家的环境政策导致技术革新，这种技术的扩散转
而鼓励政策革新的扩散（例如：镉替代）
技术主导（Ｂ￡＝ Ｄ￡＝：＞Ｃ）：环境技术革新成功扩散，结果既得到了国家的政治
支持也得到了国际上的政治支持（例如：工业中的联合供电供热）
政治主导（Ａ Ｃ ＝ Ｂ ．Ｄ）：在相应的技术获得之前，环境政策成功扩散（在生
态现代化过程中，这种情形很少）
自动的技术发展（Ｂ ＝：＞Ｄ）：环境技术成功扩散，没有政治影响；超越企业能源效率的
渐进提高，这种情况似乎相当少
资料来源：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ＦＦｆ，Ｒｅｐｏｒｔ，ｎｏ．３，２００２，ｐ．１０．
图２环境革新的扩散模式
７０
生态现『弋化理论的内涵与核心观点
新的国家或地方市场，这些革新设计虽然是为了 准的时候也面临着风险和挑战，或者说采取积极
满足当地的需要和适应当地的状况，但随后也能
环境政策和严格环境管治的国家也面临着以下
够被成功地引入到其他地理市场，并且不需要经 ＝种担心：其一．严格的环境管治给企业强加了
过许多修正即可在这些地理市场实现商业化。 额外的成本负担．最终损害了国家的经济竞争
“领导型市场”一般具有以下特征：高的人均 力：其二．全球化背景下“污染天堂 ”以及“竞次”
收入、要求甚高的消费者、较高的得到国际认可
（ｒａｃｅ ｔｏ ｔｈｅ ｂｏｔｔｏｍ）现象的存在；其 ，全球化的
的质量标准以及灵活的并有利于创新的技术生
发展和深化导致民族国家管治能力的弱化。因
产条件。“领导型市场”是世界市场的核心 这些 此，生态现代化理论必须从理论和实践上对这些
“领导型市场”的成功为其他国家提供了某种示 问题作出回答
范效应（ｄｅｍｏｎｓｔｒ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和最好的实践（ｂｅｓｔ 前两个问题实质上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而且由于环境问题的国际性或全球性
也就是环境管治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如上所
特点，也使得这些领导型市场具有扩散他们技术 述，长期以来，人们认为严格的环境管治给企业
和政策到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强烈动力，而其他国 强加了额外的成本负担，从而造成竞争劣势，这
家和地区也有引入这种技术和政策的强烈需求
是对环境政治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个问题。而对经
在全球化背景下，“领导型市场”不断创造越来越
济竞争力的担心，与所谓“污染天堂”和“竞次现
严格的环境标准，这给整个国际市场发出了一个
象”的存在有着直接的关系。所谓“污染天堂”，是
具有双重意义的潜在信号：其一，一个促进环境 指在全球化背景下，当一些地区实行比其他地区
友好技术发展的市场形成之后，要向更大规模的 更为宽松的环境管治或更低的环境标准时，会导
市场扩展：其二，拥有严格环境管治政策的先驱 致生产成本的低廉，从而更加吸引投资，最终会
市场也向其他国家或地区的供应方发出信号，促 比实行严格环境标准的地区获得更大的经济优
使它们采取更加严格的环境政策。① 势；或者说，严格的环境政策和较高的环境标准
会使一些污染企业转移到政策不严、标准不高的
四、生态现代化面临的主要挑战 地区，从而不但损害了实行严格环境政策国家的
技术革新与“领导型市场”的形成及其国际 经济发展，而且环境问题的地区间转移也更加不
扩散需要特定的条件，皑其中严格的环境政策和 利于环境问题的解决。这些实施更低环境标准和
较高的环境标准以及国家实行的“明智的”环境
更宽松环境管治的国家或地区就构成了一些污
管治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因素。但是，在一个经 染丁业（‘‘脏工业”）趋之若鹜的“污染天堂”。而
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当一个国家或地区实行比其
“竞次现象”就是指环境标准越低越具有经济竞
他国家或地区更严格的环境政策和更高环境标 争优势。为了成为最有吸引力的投资场所，政府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 ｆｏｒ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１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Ａ Ｎｅｗ Ｒｄｅ ｆｏｒ ｔｈｅ Ｎａｔｉｏｎ Ｓｔａｔｅ，”Ｇ／ｏ』】０．ｉ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Ｍ Ｊ ｔｉｃｓ，ｖｏ１．
４，ｎｏ．１，２００４，ＰＰ．２９—４６；Ｋｌａｕｓ Ｊａｃｏｂ，ｅｔ ａ１．，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 ｆｏｒ Ｅｎｖｉｒｏｍｎｅｎｔａｌ ｈｍ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Ｈｅｉｄｅｌｂｅｒｇ：Ｐｈｙｓｉｃａ—Ｖｅｒｌａｇ，
２００５．
②Ｍａｒｉａｎ Ｂｅｉｓｅ，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Ｃｏｕｎｔｒｙ—ｓｐｅｅｉｔｌｃ Ｓｕｃｃｅｓｓ Ｆａｃｔｏｒｓ ｏ，ｔｈｅ Ｇｌｏｂａｌ Ｄｉ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Ｈｅｉｄｅｌｂｅｒｇ，２００１；
Ｍａｒｉａｎ Ｂｅｉｓｅ ａｎｄ Ｋｌａｕｓ Ｒｅｎｎｉｎｇｓ． “Ｌｅａ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 ｆｏｒ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Ａ Ｆｒａｍｅｗｏｒｋ ｆｏｒ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Ｅｎｖｉ—
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ＺＥＷ 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 Ｐａｐｅｒ，ｎｏ．１—３，２００３．
７Ｊ
拂 讽謦干｛ ０ｌ３年第２期
往往实施最低的标准，这也就是导致放松管制
标准的国家决定，一个国家的经济竞争力将依赖
于生产高价值、高质量产品的能力， 格的环境
政策和较高的环境标准反而会使这些国家赢得
先行者优势，增强竞争力。
关于全球化背景下国家管治能力受到削弱
的情况事实上是存在的，这也正是全球化所产生
的一个重大结果。全球化以及全球性环境问题的
出现，削弱了国家主权，使国家对经济活动的控
（ｄｅ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ｌ￣“特拉华效应”（Ｄｅｌａｗａｒｅ ｅｆｆｅｃｔ）。④
但是．事实上，这种看法忽略了许多因素，比如劳
动生产力的差异以及技术革新和扩散对于经济
竞争力的巨大影响。这种假定是建立在环境保护
与经济发展相对立和矛盾的视角下，建立在环境
成本的外部性经济假定之上，它不仅高估了环境
成本的重要性以及它与管治成本的区别，而且也
低估了技术革新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因此，这种
观点事实上是用一种相对静态的视角来解读环
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而缺乏对技术革
新及其扩散效应的动态考察。根据一些学者的研
究．“脏工业”并没有出现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现
制相对弱化，但同时也给国家的管治带来了新的
课题和任务，促使国家的管治能力有了新的扩展
和深化。大量的研究发现，随着全球化的发展，民
族国家的某些管治能力事实上是加强了，对于大
量的环境问题，国家的管治变得越来越不可或
缺。另外，由于环境技术革新本身的突出特点，它
们特别需要国家的政治支持。在影响环境技术革
新的各种因素中，在激发环境技术革新的过程
中．国家的政治支持（政策引导和扶持）具有特别
突出的重要作用。⑤因此，在环境保护领域，国家
的治理能力是在逐渐加强而不是弱化。也就是
象。（ 些学者指出，经济一体化与严格的环境管
治并不是相互对立的。高的环境标准往往会迫使
外国生产者去适应这些标准．从而使外国也提高
它们自己的标准。此外，由于存在规模经济效应，
生产者事实上在世界各地采用同样的标准，而
且．企业为了赢得创新形象，往往采用较高的标
准．加之人们环境意识的普遍提高以及能源与资
源价格的提升等因素的影响．“竞次现象”并没有
真正出现。⑧事实上，正如许多研究者所指出的，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全球市场已经形成，产
品可接受的标准将由那些执行最严格污染控制
说，国家对经济活动的控制得到了加强，这一方
面为经济技术革新提供了政治支持和保障，另一
方面也能够制约企业经济活动的环境负效应．从
而引导社会经济走向生态现代化道路。
责任编辑：胡颖峰
①在美国，管制规章由各个州独自制定，但每个州都要相互承认对方的规章。在相互竞争的情况下．特拉华州通过降低
对雇员、股东和客户的保障水平而赢得了竞争胜利，从而形成了企业竞相“放松管制”。
②Ｍａｒｔｉｎ Ｊ／ｉｎｉｃｋｅ，Ｍａｎｆｒｅｄ Ｂｉｎｄｅｒ ａｎｄ Ｈａｒａｌｄ Ｍ￣ｎｃｈ， “Ｄｉｒｔｙ Ｉｎｄｕｓｔｉｒｅｓ：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Ｃｈａｎｇｅ ｉｎ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Ｃｏｕｎｔｉｒｅｓ，”Ｅｎ 一
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ａｎｄ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ｖｏ１．９，ｎｏ．４，ＰＰ．４６７—４９ １．
⑧Ｄａｖｉｄ Ｖｏｇｅｌ，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抽Ｅｕｒｏｐｅ，ｔｈｅ ＵＳＡ ａｎｄ Ｊ￣ｐａｎ Ｌｏｎｄｏｎ：Ｅａｒｔｈｓｃａｎ，
１ ９９５；Ｄａｖｉｄ Ｖｏｇｅｌ，“Ｔｒａｄｉｎｇ ｕｐ ａｎｄ Ｇｏｖｅｒｎｉｎｇ ａｃｒｏｓｓ：Ｔｒａｎｓ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ｒｏｔｅｃｔｉｏｎ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Ｐｏｌｉｃｙ，１９９７，ＰＰ．５５６－５７１；Ｄａｖｉｄ Ｖｏｇｅｌ，“Ｉｓ Ｔｈｅｒｅ ａ Ｒａｃｅ ｔｏ ｔｈｅ Ｂｏｔｔｏｍ？Ｔｈｅ Ｉｍｐａｃｔ ｏｆ Ｇ１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０ｎ ｏｎ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ｏｒｙ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ｉｎ ｅ Ｔｏｃｑｕｅｖｉｌｌｅ Ｒｅｖｉｅｗ／Ｌａ Ｒｅｖｕｅ Ｔｏｃｑｕｅｖｉｌｌｅ
ｖｏ１．ＸＸＩＩ，ｎｏ．１，２００１．
，
（￣）Ａｌｂｅａ Ｗｅａｌ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Ｄ．２０８．
”
，
Ｍａｒｔｉｎ Ｊ￣ｎｉｃｋ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ｒｎｉｓａｔｉｏｎ：Ｉｎｎｏｖ￣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ｆｕ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Ｍａｒｔｉｎ Ｊ荟ｎｉｃｋｅ
‘ｔＥｃｏｌｏｇｉ—
，
ｃａｌ Ｍｏｄｅｍｉｓａｔｉｏｎ：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ｐＤ．５５７—５６５．
７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