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14日发(作者：顾恨荷)
第１０卷第８期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Ｖｏ１．１０ Ｎｏ．８
２０１１年８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Ｎａｎｙａ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Ａｕｇ．２０１１
孩子眼里的南方
——
解读罗伯特・沃伦小说《黑莓之冬》
李明珠 张 姥
（１、２．河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南洛阳４７１０２３）
摘要：“孩子的一无所知往往意味着知根知底”——罗＿伯特・潘・沃伦通过孩子的视角展现给我们一＋２０
世纪初真实的南方：传统家庭，种族矛盾，自然环境。文章通过解读小说中孩子眼里的美国南方农村，探寻沃伦
在《黑莓之冬》里想要表达的主题。
关键词：黑莓之冬；九岁男孩；老约伯；流浪汉；土地
中图分类号：１１０９．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６１３２｛２０１１）０８—００８９—０３
罗伯特・潘・沃伦（Ｒｏｂｅｒｔ－Ｐｅｎｎ・Ｗａｒｒｅｎ，１９０３－－１９８９），
莓开花，所以称为“黑莓之冬”。这是显性的时间。小
出生于肯塔基州。生长在一个文学氛围浓厚的家庭。
说起于小男孩Ｓｅｔｈ不愿穿鞋出门。而妈妈警告他一
他的父亲经常给家人念诗歌和历史作品，而参加过
定要穿鞋才能出去玩耍。理由是六月初春寒时很凉，
南北战争的外祖父也常常陶醉于背诵经典诗歌。他
怕他伤身体。而作者曾在一篇文稿中自述：“就是那
的早期文学创作始于诗歌。他的诗以探究人的异化 种你也有过的学校放假后可以赤着脚到处奔跑的感
为主旨，充满“没有诗意的意象”和自相矛盾。１９３０年
觉。……不过，就是赤脚这件事本身是重要的，这是
他和其他一些南方作家发表了一部具有社会批判意
一
篇独立宣言．表明你已从冬天和学校甚至你的家
味的文集——《我要坚持我的立场》，抨击了北方工业 庭权威束缚下得到了解放。”（《小说鉴赏》，４７８页）前
化对南方的侵袭．主张南方必须坚持自己的农业传统
六段都是妈妈和儿子争吵，其中有一段Ｓｅｔｈ的独白：
和文化特点。沃伦曾在美国几个大学执教多年，最后
“因为你记得的一件事，每一件事都又粗又大，填满
在耶鲁大学任教授，协助创立和编辑《南方评论》，该
了时间，扎扎实实的，你简直可以把它当棵树，绕着
杂志是当时美国杂志界最有影响的杂志。其著名长篇
它走了又走，还可以对着它看。你明白，时光流逝，时
小说《皆为王臣（Ａｌｌ ｔｈｅ Ｋｉｎｇ’Ｓ Ｍｅｎ）》获普利策奖。他 间里有种运动，但这不是时间本身。”（《小说鉴赏》，
１９８６年成为美国第一位桂冠诗人，沃伦的作品扎根美
４５６页）“如果这里面有运动，这运动也不是时间本
国南方．经常针对南方传统乡村价值腐蚀下的道德困
身，就跟一阵微风并不是气候本身一样。微风所做的
惑。将南方的历史重新演绎，又突破地域局限上升到
全部事情只是轻轻地摇摇树上的树叶，而树是活着
人类的广泛经验。在文学评论方面，他是新批评派代 的，实实在在的。”（《小说鉴赏》，４５７页）沃伦写时间
表人物，影响颇为广泛。他的小说学者气息浓厚，内涵
之树充满深邃的哲学情思：树成长，时间之树也在发
深远。本文所要讨论的《黑莓之冬》（Ｂｌａｃｋｂｅｒｒｙ Ｗｉｎ—
芽长叶。四季轮回，生命不息。时间的变化是一种安
ｔｅｒ）是沃伦的著名短篇，带有浓厚个人色彩。故事发 静的渐变。在小说前六段里，作者反复强调“当你到
生的时间是１９０５年，小说创作在１９４５年。作者通过一 了九岁”“六月了”这类字眼，这是一个九岁的早熟孩
个九岁孩子的视角。展现了内战后美国南方人情世
子，那么敏感纤细。在提到家里的老约伯时，作者写
故。笔调哀伤而深情。
道他“７０开外了”．“老约伯一直活着。我在十年前看
一
、
树、时间与土地
见他，那时他差不多１００岁了”。（《小说鉴赏》，４７５页）
故事发生在六月，小说题目“黑莓之冬”还有一
直Ｎ／Ｊ，说最后一句话“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在跟着他”。
个译名“春寒”，在美国南部和中部地区，每年初夏都
（《小说鉴赏》，４７５页）这些话被时间贯穿。孩子成长
会阴雨连绵，天气因此而显得阴冷凉爽。因为正值黑 里有时间。老约伯的智慧与力量里有时间。大家生活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２５
作者简介：１．李明珠（１９８７～），女，河南信阳人，河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２．张掂（１９７２～），女，江苏徐州
人，河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
９０・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 １年第８期
在时间的海洋里，时间感使这篇小说充满张力．有深
度又有诗意。富兰克林曾说过，你珍惜生命吗？那就
珍惜时间吧，因为生命是由时间构成的。小说中写
方——不管他们是否心甘情愿。与白人比起来，黑人
与土地更亲密，也很尊重大地。他们长时间被白人奴
隶主喝来唤去，索求无度，无怪乎南北战争会爆发，
就像洪水般不可挡。它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的“腐
朽根基”就像“暴风雨冲出来的黛里小屋下面的垃
圾”。现实，总是透过表面的平静显露肮脏与残忍。
二、冲突
道：“当你是个孩子时，你站在沉寂的树林里，周围是
那么安静，你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你简直就想在绿
色的曙光里这么站下去。一直站到你感觉到自己的
脚、ｒ像树根那样扎进土里，紧紧抓住泥土，你的身体
也像树叶那样通过微孔在慢慢呼吸”“但是．这个我认
为是穿过林子走来的人并没有停下来等待，没有脚下
生根长到地底下去。没有用树叶呼吸的方式大量进行
这是一篇关于美国南方农村生活的小说，小主
人公充满对人世的好奇感。他要打赤脚去到处走动，
去亲近土地，黑人：他对父母充满爱。然而同时他也
悄无声息的呼吸”（《小说鉴赏》，４５８页）——这个人不
是本地人。孩子的纯洁通过他与大自然之间那种亲密
的交流表现出来：赤脚站在大地的胸膛上．这是一个
平静而充满爱的世界。
碰上成人世界的痛苦与烦恼。孩子的世界里充满爱
与美，却是成人所忽略的。孩子以为黑奴约伯一家是
家里的人。给他们平等的爱与关注。这是他理所当然
认为的。他跑去看生病的黛里，只因为他喜欢黑人约
伯一家，是真心关爱她的健康。当然。他希望找小约
伯玩。可是他并没意识到自己认为的这种“理所当
然”对黑人来说不过是变相的剥削，是精神上的压迫。
而Ｓｅｔｈ自己也是出于习惯对黑奴依赖。“昔日美国风
俗，白人孩子随黑人乳母及其子女同食同住，一般至
人与自然的关系就像这树与土地的关系，沃伦
是如此重视精神的体验。只有Ｓｅｔｈ认为人的生命与
泥土连为一体，息息相关。孩提时的纯洁，与自然的
和谐在成长中已不复存在，成人后忙着争名逐利，不
会再沉下心来倾听时间与大地的密语。欲望逼着人
们不停移动，来不及停下看看周围的风景，儿时的心
七岁后，则分主仆等级。”（《美国文学批评名著精读》
上册，１０７页）九岁的男孩不懂现实残酷只知温情而
境早已远去。土地，既是生命之源，又是所有生命的
归宿。终于发了场大水。老约伯说：“也许今年大地对
已。Ｓｅｔｈ白人母亲的自以为是与强烈的控制欲让周围
的人难以喘气，所谓的依赖在黛里看来是命令与欺
压。她不相信一个农场主会真心待她，她也不敢这么
想。这关爱于她无异于故意地折磨。“连生病都不行’，
她对着天花板说：‘你病了，他们连躺都不让你躺，她们
在你身上践踏，连生病都不行。”’（《小说鉴赏》，４７０页）
小说继续流淌。黛里打了自己孩子小约伯一巴
上帝说了，上帝。我非常累了。上帝，让我休息吧。上
帝说，大地，你尽了自己的力量了。你给他们玉米，你
给他们土豆，而他们所要的只是要收获。大地你可以
休息一下了。”“人们把一切都吃了。大地不再出产东
西。人们因为冷，会把树全砍下来烧了。大地不在长
树了。”（《小说鉴赏》，４７２页）大洪水，圣经里的大洪
水：“因为这里的大地非常累了。它累了，不肯再生产
了，有一次上帝让老天下了３４０昼夜的雨，因为他对
掌。这孩子正跟Ｓｅｔｈ一起玩火车。他还不懂事，但他
是无辜的。这一巴掌不仅打在小约伯脸上，也是打在
Ｓｅｔｈ脸上。这巴掌打醒了Ｓｅｔｈ，让他了解到黑人与白
人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墙。这墙看不见也推不倒，牢牢
立在人心里。正如作者自己说的：“我对此很清楚，因
罪孽深重的人感到厌烦了。”（《小说鉴赏》，４７２页）
上帝的判决是为了惩罚人的贪婪，对大地的无
视。沃伦暗示了人类文明在使自身突飞猛进发展的
同时也带给自然无尽的破坏。人类自从亚当夏娃偷
食智慧树上的果子被逐出伊甸园开始开辟险中求胜
的历史。我们不停探寻活着的意义，人生的价值，又
岂不知这是为智慧付出的代价。人类永无休止地折
为我了解那所充满自豪的小屋的内情，而且由于对
此早有认识而感到震惊，我在那种彼此相爱的气氛
中看到某种暗淡的．悲剧性的。悬而未决的东西。”
（《小说鉴赏》，４８０页）在看过黛里后，Ｓｅｔｈ感到更加
寒冷，更厉害地打着哆嗦。“我几乎是跑到房门口的，
我真是跑着穿过平台，冲下台阶，出了院子的。根本
不在乎是不是踩着那些从小屋下面冲出来的垃圾
腾让地球感到压力，也许在创造人类之时只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初夏里发水，冲坏农田，淹死牲畜，让人
们颗粒无收．背井离乡都是种磨炼。老约伯口里的土
地．就是与他及和他一样血脉相连的东西。黑奴在美
了。”（《小说鉴赏》，４７０页）从黛里那里感受到的震撼、
尴尬、幻灭，让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只有通过奔跑来发
国辛勤耕耘一百多年，与土地的感情浓得化不开。在
美国的土地建立起来的不仅仅是种植园。他们就是
泄，逃避。当这一切渗透到让他难以接受，他就对现
实生活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冲突带来的伤害让人
成长。“每当短暂的夏天转眼即逝，夏意在潮湿和阴
南方沃土的一部分，生于此，长于此，葬于此。非洲
只是他们遥远的故乡，美国才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地
２０１ １年第８期 李明珠．张酷：孩子眼里的南方 ・９１・
冷中消失殆尽之际．童年时代的那种叛逆感就会勃
时．他笔下的另一个人物：流浪汉诞生了。
然而起。”（《小说鉴赏》，４７８页）可是，这叛逆也是短
关于小说里的流浪汉姓甚名谁。仙乡何处统统
暂的。成长，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和老约伯对
不详。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那丑陋的外貌与奇特的
话时。Ｓｅｔｈ还在不住地打哆嗦，一阵阵地发冷。他发烧
眼神。他那双充血的眼睛，被打掉两颗牙齿的嘴，发
了吗？不．只不过从和老约伯的对话里感到六月天一
灰的脸色简直是灾难。唇上的伤疤，毫无特征的脸，
样的寒意。他在老约伯那里也呆不住了。与土地一样 粗暴低沉的声音，到了Ｓｅｔｈ那“从没想过她会死”的
黑的黑人像大地一般亲近，他可以赤脚，心无芥蒂地
母亲那里就变成了笑话。这是个彪悍的母亲。沃伦
感知他们。不过，现实却要连这理想都打破。大水过后
说：“他带着那种激愤之情走进一个世界，在这个世
的饥饿，贫穷．看大水的穷白人只想趁机捞一把的心 界里他几乎不指望得到他人的好意。”“从某种意义
情及Ｓｅｔｈ对米尔特・阿莱这样的白种穷鬼光蛋不自觉
上来说，这也是人类处境的一个阴郁的形象。”（《小
的同情放在一起就是讽刺。谁都不需要谁怜悯。等孩
说鉴赏》，４７８页）和老约伯相比，流浪汉在精神上是
子长大了，不过是小说中流浪汉的另一版本。
不自由的，无所寄托的。从流浪汉身上体现的是全人
三、老约伯与流浪汉
类的愤怒与失望。有白人，有黑人，讨厌自己，讨厌社
“他是个好人。除了爸爸妈妈。我最爱的就是他
会。他对Ｓｅｔｈ说：“不许跟着我，你再跟，我就宰了你，
了。”Ｓｅｔｈ说。这个“他”，就是老约伯。老约伯的名字
你这小王八蛋。”（《小说鉴赏》，４７４页）他会动手吗？
出自圣经。在圣经故事里，约伯是个正直、勤劳、虔诚 不会。因为他是个迷茫、自卑、颓废、怯懦的流浪汉。
的信徒。他忠于耶和华，并不是耶和华给了他幸福平 Ｓｅｔｈ一直跟在他后面直到不能再跟。“等这个孩子长
安富足的生活，而是源于他精神的坚定信仰。他是神
大后。当他对生活的意义真正有所了解之后，他的整
忠诚的子民与仆人。恶是现实，善是信念。老约伯说：
个生活——如用形象的话来说——都在步那个流浪
“当我还是年轻人，到处跑跑，见见世面的时候，我向
汉的后尘。”（《小说鉴赏》，４８１页）沃伦如是说。
上帝祷告说，噢，上帝，给我力量，使我强壮，能做事，能 写《黑莓之冬》时，“写着写着，他的重点转移了，
忍耐。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他给了我力量。我过去真
转到‘对人与人关系中的曲折与不公正的关心’中去
为自己这么强壮．是个十足的男子汉而感到骄傲。”
了”。（《美国短篇小说选》，５１５页）罗伯特・沃伦通过
老黑奴从上帝那里得到从容。不畏惧，自由的内心。沃 他的《黑莓之冬》揭开人类生存的谎言，它是孩子眼
伦在描绘老约伯的手时，犹如木刻画．显示出这双手的
中的世界，看上去很美，内里却是虚无、困惑和无助。
主人多年辛苦积聚起来的力量。在老约伯看来，自私、 小说体现出深刻、复杂的内涵，沃伦怀念南方生命力的
贪婪的白人，有的阔，有的穷，有的好一些，有的坏一 活泼与强悍，却又不满她的外强中干和对黑人的歧视。
些，但是对黑人差别不大。“来来去去，我也说不上。”
（《美国短篇小说选》，５１６页）从老约伯的身上，人还没
参考文献：
有背叛上帝，背叛自己的信仰。而他的儿子小约伯“长
［１］李公昭，朱荣杰．２０世纪美国文学导论［Ｍ］．西安：西安
交通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０．
大后成了一个下流粗野的人．他在打架时杀死另外
［２］王佐良，刘承沛．美国短篇小说选［Ｍ］．北京：商务印书
一
个黑人，被关进监狱”。（《小说鉴赏》，４７４页）真如九
馆．１９８２．
斤老太所说，“一代不如一代”。这是时代的倒退，还是
［３］布鲁克斯，沃伦．小说鉴赏［Ｍ］．邢力等译．北京：世界
个人的悲剧？小约伯在日益进化的社会，面临现实的残
图书出版公司．２００６．
酷与罪恶，已经背弃了神。自他身上，体现的是信仰的
［４］王长荣．现代美国小说史Ｉｎ］．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
版社．２０００．
丧失，上帝的死亡。内战后的南方传统乡村社会已解
［５］常耀信．美国文学批评名著精读（上）［Ｍ］．天津：南开
构，精神上的空虚统统被沃伦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这
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
Ａ Ｓｏｕｔｈｅｒｎ Ｗｏｒｌｄ ｉｎ Ｃｈｉｌｄｒｅｎ’Ｓ Ｅｙｅｓ．Ｄｅｃｏｄｉｎｇ Ｒｏｂｅｒｔ・Ｐｅｎｎ・Ｗａｒｒｅｎ’Ｓ Ｎｏｖｅｌ Ｂｌａｃｋｂｅｒｒｙ Ｗｉｎｔｅｒ
ＬＩ Ｍｉｎｇ—ｚｈｕ ＺＨＡＮＧ Ｚｈｅ
（１，２．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Ｈｅｎ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Ｌｕｏｙａｎｇ，Ｈｅｎａｎ ４７１０２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Ｃｈｉｌｄｒｅｎ ｗｉｌｌ ｔｅｌｌ ｙｏｕ ｎｏｔｈｉｎｇ．ｂｕｔ ｔｈｅｙ ｋｎｏｗ ｅｖｅｒｙｔｈｉｎｇ．Ｒｏｂｅｒｔ・Ｐｅｎｎ・Ｗａｒｒｅｎ ｓｈｏｗｓ ＵＳ ａ ｃｒｕｄｅ
２０ ｃｅｎｔｕｒｙ ｓｏｕｔｈｅｒｎ Ａｍｅｒｉｃａ ｉｎ ａ ｂｏｙ’Ｓ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ｆａｍｉｌｙ，ｒａｃｉａｌ ｔｅｎｓｉｏｎｓ，ｎａｔｕｒ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ｅｔｃ．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 ａｔｔｅｍｐｔｓ ｔｏ ｑｕｅｓｔ ｔｈｅ ｔｈｅｍｅ ｗｈｉｃｈ Ｗａｒｒｅｎ ｗａｎｔｓ ｔｏ ｔｅｌｌ ｉｎ ｈｉｓ Ｂｌａｃｋｂｅｒｒｙ Ｗｉｎｅｒ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ｅｎｃｏ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ｉｍａｇｅ ｏｆ ｓｏｕｔｈｅｒｎ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ｃｏｕｎｔｒｙｓｉｄｅ ｉｎ ａ ｂｏｙ’Ｓ ｅｙ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ＢＺ口ｃ后６ｅⅣｙ Ｗｉｎｔｅｒ；９ ｙｅａｒｓ ｏｌｄ ｂｏｙ；Ｏｌｄ Ｊｅｂｂ；ｔｈｅ ｍａｎ；ｅａｒｔｈ ［责任编辑
：王金龙］
2024年6月14日发(作者：顾恨荷)
第１０卷第８期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Ｖｏ１．１０ Ｎｏ．８
２０１１年８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Ｎａｎｙａ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Ａｕｇ．２０１１
孩子眼里的南方
——
解读罗伯特・沃伦小说《黑莓之冬》
李明珠 张 姥
（１、２．河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南洛阳４７１０２３）
摘要：“孩子的一无所知往往意味着知根知底”——罗＿伯特・潘・沃伦通过孩子的视角展现给我们一＋２０
世纪初真实的南方：传统家庭，种族矛盾，自然环境。文章通过解读小说中孩子眼里的美国南方农村，探寻沃伦
在《黑莓之冬》里想要表达的主题。
关键词：黑莓之冬；九岁男孩；老约伯；流浪汉；土地
中图分类号：１１０９．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６１３２｛２０１１）０８—００８９—０３
罗伯特・潘・沃伦（Ｒｏｂｅｒｔ－Ｐｅｎｎ・Ｗａｒｒｅｎ，１９０３－－１９８９），
莓开花，所以称为“黑莓之冬”。这是显性的时间。小
出生于肯塔基州。生长在一个文学氛围浓厚的家庭。
说起于小男孩Ｓｅｔｈ不愿穿鞋出门。而妈妈警告他一
他的父亲经常给家人念诗歌和历史作品，而参加过
定要穿鞋才能出去玩耍。理由是六月初春寒时很凉，
南北战争的外祖父也常常陶醉于背诵经典诗歌。他
怕他伤身体。而作者曾在一篇文稿中自述：“就是那
的早期文学创作始于诗歌。他的诗以探究人的异化 种你也有过的学校放假后可以赤着脚到处奔跑的感
为主旨，充满“没有诗意的意象”和自相矛盾。１９３０年
觉。……不过，就是赤脚这件事本身是重要的，这是
他和其他一些南方作家发表了一部具有社会批判意
一
篇独立宣言．表明你已从冬天和学校甚至你的家
味的文集——《我要坚持我的立场》，抨击了北方工业 庭权威束缚下得到了解放。”（《小说鉴赏》，４７８页）前
化对南方的侵袭．主张南方必须坚持自己的农业传统
六段都是妈妈和儿子争吵，其中有一段Ｓｅｔｈ的独白：
和文化特点。沃伦曾在美国几个大学执教多年，最后
“因为你记得的一件事，每一件事都又粗又大，填满
在耶鲁大学任教授，协助创立和编辑《南方评论》，该
了时间，扎扎实实的，你简直可以把它当棵树，绕着
杂志是当时美国杂志界最有影响的杂志。其著名长篇
它走了又走，还可以对着它看。你明白，时光流逝，时
小说《皆为王臣（Ａｌｌ ｔｈｅ Ｋｉｎｇ’Ｓ Ｍｅｎ）》获普利策奖。他 间里有种运动，但这不是时间本身。”（《小说鉴赏》，
１９８６年成为美国第一位桂冠诗人，沃伦的作品扎根美
４５６页）“如果这里面有运动，这运动也不是时间本
国南方．经常针对南方传统乡村价值腐蚀下的道德困
身，就跟一阵微风并不是气候本身一样。微风所做的
惑。将南方的历史重新演绎，又突破地域局限上升到
全部事情只是轻轻地摇摇树上的树叶，而树是活着
人类的广泛经验。在文学评论方面，他是新批评派代 的，实实在在的。”（《小说鉴赏》，４５７页）沃伦写时间
表人物，影响颇为广泛。他的小说学者气息浓厚，内涵
之树充满深邃的哲学情思：树成长，时间之树也在发
深远。本文所要讨论的《黑莓之冬》（Ｂｌａｃｋｂｅｒｒｙ Ｗｉｎ—
芽长叶。四季轮回，生命不息。时间的变化是一种安
ｔｅｒ）是沃伦的著名短篇，带有浓厚个人色彩。故事发 静的渐变。在小说前六段里，作者反复强调“当你到
生的时间是１９０５年，小说创作在１９４５年。作者通过一 了九岁”“六月了”这类字眼，这是一个九岁的早熟孩
个九岁孩子的视角。展现了内战后美国南方人情世
子，那么敏感纤细。在提到家里的老约伯时，作者写
故。笔调哀伤而深情。
道他“７０开外了”．“老约伯一直活着。我在十年前看
一
、
树、时间与土地
见他，那时他差不多１００岁了”。（《小说鉴赏》，４７５页）
故事发生在六月，小说题目“黑莓之冬”还有一
直Ｎ／Ｊ，说最后一句话“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在跟着他”。
个译名“春寒”，在美国南部和中部地区，每年初夏都
（《小说鉴赏》，４７５页）这些话被时间贯穿。孩子成长
会阴雨连绵，天气因此而显得阴冷凉爽。因为正值黑 里有时间。老约伯的智慧与力量里有时间。大家生活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２５
作者简介：１．李明珠（１９８７～），女，河南信阳人，河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２．张掂（１９７２～），女，江苏徐州
人，河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
９０・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 １年第８期
在时间的海洋里，时间感使这篇小说充满张力．有深
度又有诗意。富兰克林曾说过，你珍惜生命吗？那就
珍惜时间吧，因为生命是由时间构成的。小说中写
方——不管他们是否心甘情愿。与白人比起来，黑人
与土地更亲密，也很尊重大地。他们长时间被白人奴
隶主喝来唤去，索求无度，无怪乎南北战争会爆发，
就像洪水般不可挡。它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的“腐
朽根基”就像“暴风雨冲出来的黛里小屋下面的垃
圾”。现实，总是透过表面的平静显露肮脏与残忍。
二、冲突
道：“当你是个孩子时，你站在沉寂的树林里，周围是
那么安静，你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你简直就想在绿
色的曙光里这么站下去。一直站到你感觉到自己的
脚、ｒ像树根那样扎进土里，紧紧抓住泥土，你的身体
也像树叶那样通过微孔在慢慢呼吸”“但是．这个我认
为是穿过林子走来的人并没有停下来等待，没有脚下
生根长到地底下去。没有用树叶呼吸的方式大量进行
这是一篇关于美国南方农村生活的小说，小主
人公充满对人世的好奇感。他要打赤脚去到处走动，
去亲近土地，黑人：他对父母充满爱。然而同时他也
悄无声息的呼吸”（《小说鉴赏》，４５８页）——这个人不
是本地人。孩子的纯洁通过他与大自然之间那种亲密
的交流表现出来：赤脚站在大地的胸膛上．这是一个
平静而充满爱的世界。
碰上成人世界的痛苦与烦恼。孩子的世界里充满爱
与美，却是成人所忽略的。孩子以为黑奴约伯一家是
家里的人。给他们平等的爱与关注。这是他理所当然
认为的。他跑去看生病的黛里，只因为他喜欢黑人约
伯一家，是真心关爱她的健康。当然。他希望找小约
伯玩。可是他并没意识到自己认为的这种“理所当
然”对黑人来说不过是变相的剥削，是精神上的压迫。
而Ｓｅｔｈ自己也是出于习惯对黑奴依赖。“昔日美国风
俗，白人孩子随黑人乳母及其子女同食同住，一般至
人与自然的关系就像这树与土地的关系，沃伦
是如此重视精神的体验。只有Ｓｅｔｈ认为人的生命与
泥土连为一体，息息相关。孩提时的纯洁，与自然的
和谐在成长中已不复存在，成人后忙着争名逐利，不
会再沉下心来倾听时间与大地的密语。欲望逼着人
们不停移动，来不及停下看看周围的风景，儿时的心
七岁后，则分主仆等级。”（《美国文学批评名著精读》
上册，１０７页）九岁的男孩不懂现实残酷只知温情而
境早已远去。土地，既是生命之源，又是所有生命的
归宿。终于发了场大水。老约伯说：“也许今年大地对
已。Ｓｅｔｈ白人母亲的自以为是与强烈的控制欲让周围
的人难以喘气，所谓的依赖在黛里看来是命令与欺
压。她不相信一个农场主会真心待她，她也不敢这么
想。这关爱于她无异于故意地折磨。“连生病都不行’，
她对着天花板说：‘你病了，他们连躺都不让你躺，她们
在你身上践踏，连生病都不行。”’（《小说鉴赏》，４７０页）
小说继续流淌。黛里打了自己孩子小约伯一巴
上帝说了，上帝。我非常累了。上帝，让我休息吧。上
帝说，大地，你尽了自己的力量了。你给他们玉米，你
给他们土豆，而他们所要的只是要收获。大地你可以
休息一下了。”“人们把一切都吃了。大地不再出产东
西。人们因为冷，会把树全砍下来烧了。大地不在长
树了。”（《小说鉴赏》，４７２页）大洪水，圣经里的大洪
水：“因为这里的大地非常累了。它累了，不肯再生产
了，有一次上帝让老天下了３４０昼夜的雨，因为他对
掌。这孩子正跟Ｓｅｔｈ一起玩火车。他还不懂事，但他
是无辜的。这一巴掌不仅打在小约伯脸上，也是打在
Ｓｅｔｈ脸上。这巴掌打醒了Ｓｅｔｈ，让他了解到黑人与白
人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墙。这墙看不见也推不倒，牢牢
立在人心里。正如作者自己说的：“我对此很清楚，因
罪孽深重的人感到厌烦了。”（《小说鉴赏》，４７２页）
上帝的判决是为了惩罚人的贪婪，对大地的无
视。沃伦暗示了人类文明在使自身突飞猛进发展的
同时也带给自然无尽的破坏。人类自从亚当夏娃偷
食智慧树上的果子被逐出伊甸园开始开辟险中求胜
的历史。我们不停探寻活着的意义，人生的价值，又
岂不知这是为智慧付出的代价。人类永无休止地折
为我了解那所充满自豪的小屋的内情，而且由于对
此早有认识而感到震惊，我在那种彼此相爱的气氛
中看到某种暗淡的．悲剧性的。悬而未决的东西。”
（《小说鉴赏》，４８０页）在看过黛里后，Ｓｅｔｈ感到更加
寒冷，更厉害地打着哆嗦。“我几乎是跑到房门口的，
我真是跑着穿过平台，冲下台阶，出了院子的。根本
不在乎是不是踩着那些从小屋下面冲出来的垃圾
腾让地球感到压力，也许在创造人类之时只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初夏里发水，冲坏农田，淹死牲畜，让人
们颗粒无收．背井离乡都是种磨炼。老约伯口里的土
地．就是与他及和他一样血脉相连的东西。黑奴在美
了。”（《小说鉴赏》，４７０页）从黛里那里感受到的震撼、
尴尬、幻灭，让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只有通过奔跑来发
国辛勤耕耘一百多年，与土地的感情浓得化不开。在
美国的土地建立起来的不仅仅是种植园。他们就是
泄，逃避。当这一切渗透到让他难以接受，他就对现
实生活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冲突带来的伤害让人
成长。“每当短暂的夏天转眼即逝，夏意在潮湿和阴
南方沃土的一部分，生于此，长于此，葬于此。非洲
只是他们遥远的故乡，美国才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地
２０１ １年第８期 李明珠．张酷：孩子眼里的南方 ・９１・
冷中消失殆尽之际．童年时代的那种叛逆感就会勃
时．他笔下的另一个人物：流浪汉诞生了。
然而起。”（《小说鉴赏》，４７８页）可是，这叛逆也是短
关于小说里的流浪汉姓甚名谁。仙乡何处统统
暂的。成长，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和老约伯对
不详。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那丑陋的外貌与奇特的
话时。Ｓｅｔｈ还在不住地打哆嗦，一阵阵地发冷。他发烧
眼神。他那双充血的眼睛，被打掉两颗牙齿的嘴，发
了吗？不．只不过从和老约伯的对话里感到六月天一
灰的脸色简直是灾难。唇上的伤疤，毫无特征的脸，
样的寒意。他在老约伯那里也呆不住了。与土地一样 粗暴低沉的声音，到了Ｓｅｔｈ那“从没想过她会死”的
黑的黑人像大地一般亲近，他可以赤脚，心无芥蒂地
母亲那里就变成了笑话。这是个彪悍的母亲。沃伦
感知他们。不过，现实却要连这理想都打破。大水过后
说：“他带着那种激愤之情走进一个世界，在这个世
的饥饿，贫穷．看大水的穷白人只想趁机捞一把的心 界里他几乎不指望得到他人的好意。”“从某种意义
情及Ｓｅｔｈ对米尔特・阿莱这样的白种穷鬼光蛋不自觉
上来说，这也是人类处境的一个阴郁的形象。”（《小
的同情放在一起就是讽刺。谁都不需要谁怜悯。等孩
说鉴赏》，４７８页）和老约伯相比，流浪汉在精神上是
子长大了，不过是小说中流浪汉的另一版本。
不自由的，无所寄托的。从流浪汉身上体现的是全人
三、老约伯与流浪汉
类的愤怒与失望。有白人，有黑人，讨厌自己，讨厌社
“他是个好人。除了爸爸妈妈。我最爱的就是他
会。他对Ｓｅｔｈ说：“不许跟着我，你再跟，我就宰了你，
了。”Ｓｅｔｈ说。这个“他”，就是老约伯。老约伯的名字
你这小王八蛋。”（《小说鉴赏》，４７４页）他会动手吗？
出自圣经。在圣经故事里，约伯是个正直、勤劳、虔诚 不会。因为他是个迷茫、自卑、颓废、怯懦的流浪汉。
的信徒。他忠于耶和华，并不是耶和华给了他幸福平 Ｓｅｔｈ一直跟在他后面直到不能再跟。“等这个孩子长
安富足的生活，而是源于他精神的坚定信仰。他是神
大后。当他对生活的意义真正有所了解之后，他的整
忠诚的子民与仆人。恶是现实，善是信念。老约伯说：
个生活——如用形象的话来说——都在步那个流浪
“当我还是年轻人，到处跑跑，见见世面的时候，我向
汉的后尘。”（《小说鉴赏》，４８１页）沃伦如是说。
上帝祷告说，噢，上帝，给我力量，使我强壮，能做事，能 写《黑莓之冬》时，“写着写着，他的重点转移了，
忍耐。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他给了我力量。我过去真
转到‘对人与人关系中的曲折与不公正的关心’中去
为自己这么强壮．是个十足的男子汉而感到骄傲。”
了”。（《美国短篇小说选》，５１５页）罗伯特・沃伦通过
老黑奴从上帝那里得到从容。不畏惧，自由的内心。沃 他的《黑莓之冬》揭开人类生存的谎言，它是孩子眼
伦在描绘老约伯的手时，犹如木刻画．显示出这双手的
中的世界，看上去很美，内里却是虚无、困惑和无助。
主人多年辛苦积聚起来的力量。在老约伯看来，自私、 小说体现出深刻、复杂的内涵，沃伦怀念南方生命力的
贪婪的白人，有的阔，有的穷，有的好一些，有的坏一 活泼与强悍，却又不满她的外强中干和对黑人的歧视。
些，但是对黑人差别不大。“来来去去，我也说不上。”
（《美国短篇小说选》，５１６页）从老约伯的身上，人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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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黑人，被关进监狱”。（《小说鉴赏》，４７４页）真如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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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Ｉ Ｍｉｎｇ—ｚｈｕ ＺＨＡＮＧ Ｚｈｅ
（１，２．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Ｈｅｎ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Ｌｕｏｙａｎｇ，Ｈｅｎａｎ ４７１０２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Ｃｈｉｌｄｒｅｎ ｗｉｌｌ ｔｅｌｌ ｙｏｕ ｎｏｔｈｉｎｇ．ｂｕｔ ｔｈｅｙ ｋｎｏｗ ｅｖｅｒｙｔｈｉｎｇ．Ｒｏｂｅｒｔ・Ｐｅｎｎ・Ｗａｒｒｅｎ ｓｈｏｗｓ ＵＳ ａ ｃｒｕｄｅ
２０ ｃｅｎｔｕｒｙ ｓｏｕｔｈｅｒｎ Ａｍｅｒｉｃａ ｉｎ ａ ｂｏｙ’Ｓ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ｆａｍｉｌｙ，ｒａｃｉａｌ ｔｅｎｓｉｏｎｓ，ｎａｔｕｒａｌ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ｅｔｃ．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 ａｔｔｅｍｐｔｓ ｔｏ ｑｕｅｓｔ ｔｈｅ ｔｈｅｍｅ ｗｈｉｃｈ Ｗａｒｒｅｎ ｗａｎｔｓ ｔｏ ｔｅｌｌ ｉｎ ｈｉｓ Ｂｌａｃｋｂｅｒｒｙ Ｗｉｎｅｒ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ｅｎｃｏ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ｉｍａｇｅ ｏｆ ｓｏｕｔｈｅｒｎ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ｃｏｕｎｔｒｙｓｉｄｅ ｉｎ ａ ｂｏｙ’Ｓ ｅｙ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ＢＺ口ｃ后６ｅⅣｙ Ｗｉｎｔｅｒ；９ ｙｅａｒｓ ｏｌｄ ｂｏｙ；Ｏｌｄ Ｊｅｂｂ；ｔｈｅ ｍａｎ；ｅａｒｔｈ ［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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