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5日发(作者：常彦露)

古典主义与巴洛克艺术

17世纪在西欧的文化史上是个十分重要的时期。以树立人的尊严、解放人的心智，确

信人的价值和能力为基本内容的文艺复兴运动结束了，两股新的文化潮流代之而兴，一股是

巴洛克（Baroque），一股是古典主义。

巴洛克是天主教反宗教改革运动的文化，发轫于意大利罗马，主要服务于教皇和教廷

贵族，后来传播到天主教国家，如西班牙、奥地利和德意志南部。古典主义是统一的民族国

家的宫廷文化，发轫于法国，主要服务于国王和宫廷贵族，后来传播到新教国家，如英国，

尼德南和德意志北部。巴洛克建筑艺术的主题和题材多是宗教性的，古典主义则多世俗的和

古代异教的题材，用来颂扬君主。巴洛克的代表作是天主教堂，而古典主义的代表作是宫殿。

巴洛克文学和艺术是反理性的，力求突破既有的规则；古典主义文学和艺术高扬理性，

企图建立更严谨的规则。巴洛克艺术强调动态和不安，追求个性，不免做作；古典主义则强

调平稳和沉静，追求客观性，不免教条化。巴洛克的艺术重视色彩，喜欢用对比色，认为色

比形更重要；古典主义的则重视构图和形体，认为形比色更有价值，喜欢用调和色。巴洛克

艺术追求绘画、雕刻和建筑的融合，消泯它们的边界；而古典主义则三者各自独立完成，虽

然讲究它们的和谐，但建筑只是绘画和雕刻的框架。巴洛克艺术变现空间和体积，不惜用虚

假的手段，古典主义则拘谨地写实。当时意大利使人马里诺（,1569－1625）说：

“引起惊讶，这是诗在世间的任务，谁要不能使人吃惊，就只好去当马夫。”巴洛克建筑师也

力求自己的作品引起人们的惊讶。

但巴洛克和古典主义仍旧互相渗透。例如，在建筑中，巴洛克教皇虽然力求变化还喜

欢使用严谨的柱式；古典主义建筑中，也常常使用巴洛克的变化。以致有相当多的艺术史家，

把古典主义也归属到巴洛克之中。但它们的文化内涵其实是很不相同的。

巴洛克和古典主义建筑最初都发生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晚期。巴洛克由“手法主义

（mannerism）”演变而来，也标榜古罗马建筑的一些活泼的变体，手法主义的宗师是米开朗

琪罗，它希望有所突破，有所创新，不惜矫揉造作，例如使用麻花式的柱子或者使龙门石从

它应该的结果位置上向下滑移。古典主义从学院派演变而来，学院派的宗师石帕拉弟奥

（Andrea Palladio,1518－1580），它拘泥于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典范，并且醉心于制定规范。

手法主义和学院派都是艺术达到十分辉煌之后的产物，后人在前辈的伟大成就笼罩之下，不

是去奴性地模仿，就得冒风险跳出窠臼。当创造新风格的客观物质条件不具备又没有新的思

想内容的时候，就会只在形式上徘徊。不是出奇制胜，就是僵化。但到了17世纪，它们都

有了新的历史内容。

打退了意大利巴洛克的法国古典主义其实也来自意大利。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和晚期，

一方面有帕拉弟奥规范化的柱式建筑，一方面有米开朗琪罗阔大不羁的自由变化的柱式建

筑。到了晚期，建筑师的创造力有所衰退，历史机遇也不多了，建筑中就出现了两种倾向，

一种是学院派，进一步把柱式教条化，一种是手法主义，企图挣脱柱式教条而趋向新奇。前

者由法国人继承，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展为古典主义，后者由意大利人发展为巴洛克。意大

利巴洛克形成在天主教会的反革命浪潮中，而法国古典主义则形成在民族国家的中央集权专

制制度之下，是法国的宫廷文化。

15世纪中叶，百年战争结束，法国的城市重新发展，产生了新兴的中产阶级。中产阶

级的经济利益要求消除封建领主纷立的混乱局面，要求国家统一和安全。15世纪末，在中

产阶级支持下，国王统一了全国，建成了民族国家。王权逐渐加强，被百年战争延误了的文

艺复兴运动一开始就遭遇王权，被王权利用，从16世纪下半叶起产生了早期的古典主义。

到17世纪中叶，路易十四（Louis XIV,1643－1715在位）统治下，王权演化成绝对君权，

早期古典主义也就演化成古典主义的宫廷文化。

古典主义又是唯理主义的。17世纪，正是自然科学大踏步前进，开始改变人类的认识

和思想的时期。数学、物理学、化学、力学、天文学、生物学、解剖学都咬破了神学的厚茧，

有了自己的基本方法和观念，着手建立体系。于是，哲学中产生了唯理主义和实证主义（经

验论），它们各自反映着自然科学初期的一方面状态。在法国，笛卡尔（Rene Descartes,1596

－1650）的唯理主义占了上风。笛卡尔认为，可观世界是可以认识的，强调理性在认识世界

中的决定作用。但是，笛卡尔不承认感觉经验的真实性，认为只有天赋的理性才是“绝对可

靠的”，只能以它作为方法论的唯一基石。他认为几何学和数学是无所不包的、一成不变的、

适用于一切只是领域的理性方法。

唯理主义作为宫廷文化的哲学基础，这是因为，中央集权的统一国家削平了封建领主

几百年的割据，建立了在专制君主之下的秩序和海外贸易，保证了境内的治安，一度停止了

对新教徒的迫害，因此，君主的中央集权政体赢得了中产阶级的支持。笛卡尔就是个君主主

义者，他认为，君主专政的社会和政治制度是有秩序的，体现了理性的力量，君主是普遍理

性的最高体现者。唯理主义放映了国家当时的政治需要，它便顺利成章地成了宫廷文化的思

想武器。

唯物主义的宫廷文化，这就是古典主义。

在建筑、文学和艺术创作上，笛卡尔主张制定一些牢靠的、系统的、能够严格地确定

的艺术规则和标准。它们应该是理性的，完全不依赖于经验、感觉、习惯和口味。艺术中重

要的是：结构要像数学一样清晰明确，合乎逻辑。笛卡尔反对艺术创作中的想象力。这些观

念早在16世纪中叶就已经在意大利的学院派引进了。笛卡尔给这种潮流以哲学的基础，促

进了它的发展。

作为宫廷文化的古典主义，越来越脱离人民，一味追求典雅。崇高、庄严，以致渐渐

变得像王权一样冷峻、傲慢而凌人。它固有的学院式教条主义倾向叶越来越僵化，建筑一位

追求外表的比例、权衡，不再表达思想感情，古典主义终于进入了失语状态。18世纪和19

世纪初，欧洲处于剧烈的动荡形势下，艺术和文学都追求思想和感情的强力抒发，古典主义

便衰退了。到了19世纪中叶以后，欧洲和北美各国掌握了政权的资产阶级大师建造政府大

厦和各种公共建筑、四平八稳、典重尊贵的古典主义模式有被普遍应用，这时成为新古典主

义。法兰西美术学院的建筑观念和教学体系因此影响了全世界，法国从意大利夺来了领导欧

洲艺术潮流的荣耀。

古典主义的特质、美学观及其执行方法在希腊罗马时期便已奠定了稳固的视觉基础，而

文艺复兴时期更将此传统，以多元化的方式结构为理智的规范，使其强劲的力量在经历了两

千多年之后，还能够持续其统一的型式、严密的结构及规律的秩序。

1、解剖学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在公元前第四世纪时，便开始解剖动物，以探询感观察觉得真

实世界；而公元十三世纪初，波隆纳(Bologne)成立了第一所医学院，艺术家们则学习从解

剖中研究人体内部的组织、肌肉与骨胳来认识身体结构；并以深入探索人体结构，来突破外

在表现的视觉局限性。阿尔伯迪(Leon Battista Alberti, 1404-1472，意大利建筑师、艺术家、

音乐家兼诗人)在一四三五年便曾主张，艺术家必须要从解剖人体来学习基础的绘画： 从早

期肌肉结构的练习，描绘出矫作的人体，到后来成熟的自然表现，人体解剖学已成为艺术家

们在描绘人体时所必需的能力。到了十六世纪早期，人体解剖学则成为佛罗伦萨所有艺术家

们最为感兴趣的学科，达芬奇曾以惊人数量的素描作品来研究并练习人体解剖图，使他的油

画作品能够以优雅自然的形象给我们完美无暇的视觉经验。而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则因个人表

现主义的伸张而出现了肌肉贲张的男女人体，甚至在描画婴孩时，其肢体也不例外地以夸张

健美的肌肉来表现，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对于解剖学的热爱。

2024年5月15日发(作者：常彦露)

古典主义与巴洛克艺术

17世纪在西欧的文化史上是个十分重要的时期。以树立人的尊严、解放人的心智，确

信人的价值和能力为基本内容的文艺复兴运动结束了，两股新的文化潮流代之而兴，一股是

巴洛克（Baroque），一股是古典主义。

巴洛克是天主教反宗教改革运动的文化，发轫于意大利罗马，主要服务于教皇和教廷

贵族，后来传播到天主教国家，如西班牙、奥地利和德意志南部。古典主义是统一的民族国

家的宫廷文化，发轫于法国，主要服务于国王和宫廷贵族，后来传播到新教国家，如英国，

尼德南和德意志北部。巴洛克建筑艺术的主题和题材多是宗教性的，古典主义则多世俗的和

古代异教的题材，用来颂扬君主。巴洛克的代表作是天主教堂，而古典主义的代表作是宫殿。

巴洛克文学和艺术是反理性的，力求突破既有的规则；古典主义文学和艺术高扬理性，

企图建立更严谨的规则。巴洛克艺术强调动态和不安，追求个性，不免做作；古典主义则强

调平稳和沉静，追求客观性，不免教条化。巴洛克的艺术重视色彩，喜欢用对比色，认为色

比形更重要；古典主义的则重视构图和形体，认为形比色更有价值，喜欢用调和色。巴洛克

艺术追求绘画、雕刻和建筑的融合，消泯它们的边界；而古典主义则三者各自独立完成，虽

然讲究它们的和谐，但建筑只是绘画和雕刻的框架。巴洛克艺术变现空间和体积，不惜用虚

假的手段，古典主义则拘谨地写实。当时意大利使人马里诺（,1569－1625）说：

“引起惊讶，这是诗在世间的任务，谁要不能使人吃惊，就只好去当马夫。”巴洛克建筑师也

力求自己的作品引起人们的惊讶。

但巴洛克和古典主义仍旧互相渗透。例如，在建筑中，巴洛克教皇虽然力求变化还喜

欢使用严谨的柱式；古典主义建筑中，也常常使用巴洛克的变化。以致有相当多的艺术史家，

把古典主义也归属到巴洛克之中。但它们的文化内涵其实是很不相同的。

巴洛克和古典主义建筑最初都发生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晚期。巴洛克由“手法主义

（mannerism）”演变而来，也标榜古罗马建筑的一些活泼的变体，手法主义的宗师是米开朗

琪罗，它希望有所突破，有所创新，不惜矫揉造作，例如使用麻花式的柱子或者使龙门石从

它应该的结果位置上向下滑移。古典主义从学院派演变而来，学院派的宗师石帕拉弟奥

（Andrea Palladio,1518－1580），它拘泥于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典范，并且醉心于制定规范。

手法主义和学院派都是艺术达到十分辉煌之后的产物，后人在前辈的伟大成就笼罩之下，不

是去奴性地模仿，就得冒风险跳出窠臼。当创造新风格的客观物质条件不具备又没有新的思

想内容的时候，就会只在形式上徘徊。不是出奇制胜，就是僵化。但到了17世纪，它们都

有了新的历史内容。

打退了意大利巴洛克的法国古典主义其实也来自意大利。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和晚期，

一方面有帕拉弟奥规范化的柱式建筑，一方面有米开朗琪罗阔大不羁的自由变化的柱式建

筑。到了晚期，建筑师的创造力有所衰退，历史机遇也不多了，建筑中就出现了两种倾向，

一种是学院派，进一步把柱式教条化，一种是手法主义，企图挣脱柱式教条而趋向新奇。前

者由法国人继承，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展为古典主义，后者由意大利人发展为巴洛克。意大

利巴洛克形成在天主教会的反革命浪潮中，而法国古典主义则形成在民族国家的中央集权专

制制度之下，是法国的宫廷文化。

15世纪中叶，百年战争结束，法国的城市重新发展，产生了新兴的中产阶级。中产阶

级的经济利益要求消除封建领主纷立的混乱局面，要求国家统一和安全。15世纪末，在中

产阶级支持下，国王统一了全国，建成了民族国家。王权逐渐加强，被百年战争延误了的文

艺复兴运动一开始就遭遇王权，被王权利用，从16世纪下半叶起产生了早期的古典主义。

到17世纪中叶，路易十四（Louis XIV,1643－1715在位）统治下，王权演化成绝对君权，

早期古典主义也就演化成古典主义的宫廷文化。

古典主义又是唯理主义的。17世纪，正是自然科学大踏步前进，开始改变人类的认识

和思想的时期。数学、物理学、化学、力学、天文学、生物学、解剖学都咬破了神学的厚茧，

有了自己的基本方法和观念，着手建立体系。于是，哲学中产生了唯理主义和实证主义（经

验论），它们各自反映着自然科学初期的一方面状态。在法国，笛卡尔（Rene Descartes,1596

－1650）的唯理主义占了上风。笛卡尔认为，可观世界是可以认识的，强调理性在认识世界

中的决定作用。但是，笛卡尔不承认感觉经验的真实性，认为只有天赋的理性才是“绝对可

靠的”，只能以它作为方法论的唯一基石。他认为几何学和数学是无所不包的、一成不变的、

适用于一切只是领域的理性方法。

唯理主义作为宫廷文化的哲学基础，这是因为，中央集权的统一国家削平了封建领主

几百年的割据，建立了在专制君主之下的秩序和海外贸易，保证了境内的治安，一度停止了

对新教徒的迫害，因此，君主的中央集权政体赢得了中产阶级的支持。笛卡尔就是个君主主

义者，他认为，君主专政的社会和政治制度是有秩序的，体现了理性的力量，君主是普遍理

性的最高体现者。唯理主义放映了国家当时的政治需要，它便顺利成章地成了宫廷文化的思

想武器。

唯物主义的宫廷文化，这就是古典主义。

在建筑、文学和艺术创作上，笛卡尔主张制定一些牢靠的、系统的、能够严格地确定

的艺术规则和标准。它们应该是理性的，完全不依赖于经验、感觉、习惯和口味。艺术中重

要的是：结构要像数学一样清晰明确，合乎逻辑。笛卡尔反对艺术创作中的想象力。这些观

念早在16世纪中叶就已经在意大利的学院派引进了。笛卡尔给这种潮流以哲学的基础，促

进了它的发展。

作为宫廷文化的古典主义，越来越脱离人民，一味追求典雅。崇高、庄严，以致渐渐

变得像王权一样冷峻、傲慢而凌人。它固有的学院式教条主义倾向叶越来越僵化，建筑一位

追求外表的比例、权衡，不再表达思想感情，古典主义终于进入了失语状态。18世纪和19

世纪初，欧洲处于剧烈的动荡形势下，艺术和文学都追求思想和感情的强力抒发，古典主义

便衰退了。到了19世纪中叶以后，欧洲和北美各国掌握了政权的资产阶级大师建造政府大

厦和各种公共建筑、四平八稳、典重尊贵的古典主义模式有被普遍应用，这时成为新古典主

义。法兰西美术学院的建筑观念和教学体系因此影响了全世界，法国从意大利夺来了领导欧

洲艺术潮流的荣耀。

古典主义的特质、美学观及其执行方法在希腊罗马时期便已奠定了稳固的视觉基础，而

文艺复兴时期更将此传统，以多元化的方式结构为理智的规范，使其强劲的力量在经历了两

千多年之后，还能够持续其统一的型式、严密的结构及规律的秩序。

1、解剖学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在公元前第四世纪时，便开始解剖动物，以探询感观察觉得真

实世界；而公元十三世纪初，波隆纳(Bologne)成立了第一所医学院，艺术家们则学习从解

剖中研究人体内部的组织、肌肉与骨胳来认识身体结构；并以深入探索人体结构，来突破外

在表现的视觉局限性。阿尔伯迪(Leon Battista Alberti, 1404-1472，意大利建筑师、艺术家、

音乐家兼诗人)在一四三五年便曾主张，艺术家必须要从解剖人体来学习基础的绘画： 从早

期肌肉结构的练习，描绘出矫作的人体，到后来成熟的自然表现，人体解剖学已成为艺术家

们在描绘人体时所必需的能力。到了十六世纪早期，人体解剖学则成为佛罗伦萨所有艺术家

们最为感兴趣的学科，达芬奇曾以惊人数量的素描作品来研究并练习人体解剖图，使他的油

画作品能够以优雅自然的形象给我们完美无暇的视觉经验。而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则因个人表

现主义的伸张而出现了肌肉贲张的男女人体，甚至在描画婴孩时，其肢体也不例外地以夸张

健美的肌肉来表现，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对于解剖学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