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4日发(作者：潘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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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２年３月
第ｌ９卷第１期
末一学刊
ＤＤｎｇ『ｉ丑ｎｇ Ｊ０Ｉｊｍａｌ
Ｍａｒ．．２００２
１９ Ｎｏ．１
．
中朝日“怕漏型”故事比较研究
俞成 云
（中央民丧大学语言文学系，北京１０００８１）
摘要：“怕满型”民问故事在中国、朝鲜和日本流传非常广泛，但都有各自不同的
特枉。 怕蔫型”故事在朝鲜琉传和演变过程中显示出独特的文化意蕴。
关ｔ词： ・怕ｊ爵型”故事；中国；日本；朝鲜
中田分类号：１１０６．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２．２００７（２００２）０１．００６５－０５
有只老虎到农家寻找食物，正好听到了人们关于最怕房屋漏雨的谈话。老虎认为世上还
有比自己更凶猛的动物，顿时感到害怕。恰巧小偷来偷牛，他把老虎当成了牛，骑在“牛”背上。
老虎误以为“屋罱 来吃它，拚命逃跑了。人们把这种类蛩的故事称为 怕褥型 故事。“怕精
型”故事分布极广，我国的大江南北，邻邦的朝鲜、日本等国都有流传。对此类故事的产生，德
国著名学者艾伯华（Ｅｂｅｒｈａｒｄ）曾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一书中推测：它源于古代中国或印度
的民间故事。艾伯华依据的是两位专家的著作：一是１８７６年戴尼斯在英国伦敦出版的＜中国
的民间传说》（Ｔｈｅ ｆｏｌｋｌｏｒｅ ｏｆ Ｃｈｉｎａ）；二是１８５９年本法伊在德国莱比锝编译的（印度古代传说
集＇（Ｐａｎｔｓ ｃＩｌａｔａｎｍ）或者是‘五卷书＞。其中，戴尼斯的‘中国的民间传说＞里收集了一则据说
是从唐代以前开始流传下来的＜老虎和鹿）的故事。因为＜老虎和鹿）的故事和“怕漏型”故事在
内容和结构上非常相似，所以戴尼斯认为它们具有密切的血搞ｃ关系。＜老虎和鹿》的故事梗概
如下：（１）老虎不了解鹿，一见到鹿就害怕。（２）鹿知道老虎怕它，便吓唬老虎，给自己壮胆。
（３）老虎遇到猴子，向它述说了自己的遭遇。猴子陪它一块儿去，想向它解释真相。（４）鹿又自
我吹嘘一番，老虎吓跑了，猴子上了鹿的当。＿ｌｊ
其实，戴尼斯所讲的＜老虎和鹿＞的故事在朝鲜也有很多的演变类型，其中最典型的要属
＜老虎、水獭和兔子＞的故事。此类型故事和＜老虎和鹿》的故事在情节上如出一辙，只不过老虎
怕的是水獭，而兔子是以老虎助手的身份出现而已。＿２
众所周知，在“怕漏型”故事的情节发展过程中，作为主人公之一的小偷是起承上启下的重
要作用的。但是由于戴尼斯所举的（老虎和鹿》的故事类型里投有出现这个主人公，所以从严
格的意义上来讲，二者不能以渊搞ｃ关系相提并论。笔者认为：“怕漏型”故事是受古代印度的寓
言童话集《五卷书＞中的其它故事的影响而传播到世界各地，尤其是东亚三国的。对于（五卷
书＞在世界上的传播，季蓑林先生在《比较文学与民间文学＞一书中曾有详细的论述。口】《五卷
书》的译文也非常多，除了上述本法伊的传说集以外，著名的还有Ｊ，ＡＤｕｂｉｓ，Ｌｅ Ｐａｎ Ｔｅｌ＇ｍ
Ｔａｎｔｒａ，Ｐａｒｉｓ，１８２６；Ｅｄｗａｒｄ ｔａｎ Ｃｅｒｅａｕ，Ｐａｎ ｔｃｌ＇ｍ－Ｔａｎｔｒａ，Ｐ￣ａ＇ｉｓ，１８７１；Ｒｉｃｈａｒｄ Ｓｃｈｍｉｄｔ，Ｄａｓ
收囊日期ｔ２００１—０３—２７
作者筒介：俞成￣（１９７２一），男（朝鲜族），黑龙江海林人．助教．在读文学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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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ａｎｃｈａＴａｎｔｒａｍ，Ｌｅｉｐｚｉｇ，１９０１等。在这些译文中，有一则叫《食人鬼、盗马贼和猴子》的故事，
它和“怕漏型”故事在结构上非常相似。因此可以肯定， 怕漏型”故事是课受《五卷书》中的《食
人鬼、盗马贼和猴子》的影响的。当然，艾伯华以及戴尼斯的上述观点和举例是否也有一定的
科学依据，我们有待进一步商讨，但是“怕漏型 故事在世界上的传播，尤其是在东亚广泛流传
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本文通过中韩日“怕漏型”故事的比较，着重分析此类型故事在朝鲜流
传、演变过程中显示出来的独特的文化意蕴。
１．中国的“怕鬻型 故事及其特点
对于中国的“怕漏型”故事，早在２Ｏ世纪３０年代钟敬文先生有所涉及。在他的《中国民间
故事型式（１９３１）》中曾归纳和整理了包括中国最流行的幻想和生活故事在内的四十五个型式。
而“怕漏型”故事被列在第二十四个型式中。－ 按照艾伯华的标准，中国的“怕漏型”故事是由
五个因素组成的。
（１）有人说，他怕屋漏。（２）老虎听见了他的话，认为还有比它更凶恶厉害的动物。（３）小
偷来偷牛，他把老虎当成牛，老虎把小偷当成大力士，它不敢动。（４）老虎被带走。（５）老虎逃
跑，或者被杀死。…
符台上述类型的除了艾伯华在自己的著作中收集到的６篇故事以外，笔者所见到的还有
１０余篇“怕漏型”故事。值得一提的是，朝鲜族的两篇“怕漏型 故事里，吉林朝鲜族的《老虎与
柿饼》（《老虎的故事５Ｏ篇》，延边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３年版）、辽宁朝鲜族的《老虎为啥怕羊思狙》
（《金德顺故事集》，上海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５年版）中，老虎怕的东西不是“屋漏”而是“柿饼 。其
实《金德顺故事集》里出现的“羊思狙”（音译）就是指人们常吃的柿饼，而不是什么种灵种物。
在民间故事里有林林总总的各种人物（包括各种动物，如中国民间故事里常见的龙、蛇等）
出场是必然的现象。这些出场人物原本有着许多方面的差异，如固有属性的差异（人物／动物／
幻想物），个人身份的差异，年龄性别的差异等。但普罗普发现，在故事情节展开的过程中，他
们成为职能相同的数种类型，这些类型超越了前述个人的差异。由此，普罗普确立了“故事人
物／角色 的区分理论，将故事人物划分为七种角色。即反角、捐助者、助手、被寻求者、差遣者、
主角、假主角等。虽然，本论文所拟的“人物硝Ｉ色 和普罗普的角色论在性格定义上有些格格
不入，但是对于研究“怕漏型 故事是很有帮助的。通过分析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的“怕漏型”
故事是由以下四种角色构成：Ａ．假主角：母子，爷孙，夫妻，姑嫂，商贩，老俩Ｅｌ和孙子；Ｂ．主角
（或反角）：老虎，小偷，强盗；Ｃ．被寻求者：牛，马，驴，猪，山羊；Ｄ助手：猴子，小白兔。
通过以上各角色的分析，我们可以归纳出中国 怕漏型”故事的几个特点：
（１）假主角从爷孙到商贩，人物类型众多；（２）被寻求者即动物的种类多，和朝鲜有所不同；
（３）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的“怕漏型”故事大部分是猴子等助手出现的“解释存在型 或“节外生枝
型”故事，汉族地区亦是亦不是；（４）中国 怕漏型 故事中的老虎主要怕两种事物：一是“漏”，二
是“柿饼”（如朝鲜族的民间故事）。
２．日本的 怕鬻型 故事
中国的“怕漏型”故事在日本的传播学者何彬、于长敏以及刘介民等都曾经有过具体的论
述。①钟敬文先生也在《民间故事比较泛说》的第一部分 两国同类型民间故事鸟瞰”一文中列
翕．罟 墨蛊 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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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了在中日两国民间流传的５３个共同类型。其中，Ｅｌ本的“旧房子的漏”就是和中国的“怕漏
型”故事相对称的。Ｌ６
平时，我们常用成语“骑虎难下”来比喻进退两难的情景。而¨－陷褥型 故事中的小偷是真
正骑虎而难下的。这种骑虎情景在《太平广记》的《郑思远》以及《陈褒》①等篇中也以不同的含
义出现过。有趣的是，在日本的“怕漏型 故事里，小偷骑的不是虎而是狼。虎在“解释存在型
的结尾部分中，是以助手的身份出现的。故事称：
狼回山找来老虎，老虎要和狼一起去看“漏”是什么样，逢中遇到猴子，猴子太筻不止．因为
它早已看见骑在狼背上的是人。猴子吹嘘说单独把“满”抓来耸它看。再说小倚，见狼和猴子、
老虎一起跑过来，吓得从树上溜下钻进树洞里。猴子先把尾巴伸进去探探情况 倚抓住猴子
的尾巴拚命往里拽，猴子疼得直叫，拼命往外拉，“啪”的一声，猴子尾巴从根部被拽断．哎呀哎
呀地跑了。狼见状吓得尖声嚎叫，也跑了。老虎一见“漏”这幺可怕，说我可不能呆在日本了，
说完就跑到唐国（中国）去了。从此，日本没有了老虎，而猴子则没有了尾巴，脸也变红了．动不
动就龇出牙齿，狼的嚎叫声也变得那样刺耳。
对于上述故事，于长敏在《中日民间故事比较研究》中认为：日本古代有老虎也有狼。后
来，老虎绝种了。进入近代社会以后，狼也灭绝了。狼大约灭绝于本世纪初，但老虎何时在日
本绝迹已无从得知。不过，成书于８世纪中叶的和歌集《万叶集》涉及到老虎，说明当时可能有
老虎。总之，上面的故事在Ｅｌ本应产生在老虎灭绝以后，狼灭绝之前，老虎灭绝时代若不久远
的话，该故事可能是从中国传人的。＂］
当然，Ｅｌ本也流传着为什么原来有虎而现在没有虎这一情节消失的“怕漏型”故事。如日
本学者关敬吾在熊本县球磨郡收集的《旧屋漏》、坪田让治的《旧屋漏雨》以及高敏雄的《虎狼古
屋褥》等故事。固但是，这些故事和中国的“・陷漏型 故事在情节、内容、主题等方面几乎完全一
样，同出一辙是毋庸置疑的。
３朝鲜的“怕嗣型”故事及其特点
在朝鲜的庞大的民间故事体系中，“怕褥型”故事是值得重视和研究的故事类型之一。此
故事不仅幽默 陛、趣味性强，而且它在朝鲜广泛流传的事实以及它所流露出的文化信息更值得
我们去探究。朝鲜“怕漏型 故事的基本内容是这样的：
（１）老虎为了找食物下山到民家；（２）民家的孩子一听大人说的“柿饼”就不哭了；（３）老虎
听见了这句话，认为还有比自己更厉害的动物；（４）小偷来偷牛，他把老虎当成牛，而老虎把小
偷当成那可怕的动物，拼命逃跑了。ｌ８
显而易见，中朝两国的“怕褥型”故事虽然在内容上略有不同，但是都属于同类故事。韩国
著名学者崔仁鹤对这种故事进行了分类和归纳，把它编人到ＫＴ６４７一 “柿饼”一项里。［ 从
目前所收集到的资料来看，符合ＫＴ６４７的朝鲜的“怕褥型”故事有１４篇。
和中国、Ｅｌ本的 陷漏型”故事相比较，朝鲜的“怕褥型”故事有如下几个相异的方面：
（１）假主角的关系主要是母子关系。以母子关系登场是朝鲜民间故事中常见的一种形式。
为了家庭的生计，丈夫外出经商或傲买卖，或者服兵役，使得家里只剩下母予俩相依为命。母
出版社．１９７９华版 高木敏雄：｛日奉神话传说研究》．转引自孙晋泰：‘韩国民问故事的研究》，己酉文化社，１９８２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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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雾； ｉ 曹 譬 登； 靠 挖 五器 嚣 晕 碧 ； 奉 故事》，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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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不仅要包揽家务，而且时刻要对孩子的成长和教育负责。在简陋不堪的草屋里，在阴暗的油
灯下，劳累了一天的妇女为了哄孩子睡觉，只得讲故事。偶尔，在难忍饥饿的孩子哭个不停的
时候，妇女们不仅给孩子柿饼吃，而且讲包括“怕漏型”故事在内的许多民间故事。小时侯高句
丽王朱蒙、画家率居、书法家韩石峰就是在“母子”这种特殊的环境中逐步走向成功的。
（２）被寻求者是牛，而不是其他的马、驴、猪、山羊等。从古至今，朝鲜民族以水稻为主的农
耕文化非常发达。在朝鲜古时候的巫俗祭祀活动中，与农耕有关的仪式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见于史籍中的貊族的“舞天”、“迎鼓”、“东盟”以及三韩族的“五月祭”、“十月祭 等都是带有全
氏族性质的农耕仪式。它们包括预祝丰收、播种、秋收等一般的农耕仪式所要具备的基本内
容。在朝鲜，牛作为种植水稻时利用的牲畜，其重要性要排在马、驴、山羊之首。在农村现在还
流行着“没有爸无所谓，就是不能没有牛”的Ｅｌ头禅。不仅如此，历来重视教育的朝鲜民族有一
条古训：“即使卖了牛也要让孩子读书”。当然，牛并非是朝鲜民族所独有的牲畜，只不过牛在
他们的生活中比其它动物更重要罢了，牛和朝鲜民族村民们的日常生活是息息相关的。
（３）朝鲜“怕漏型 故事中出现的助手主要是熊。熊是朝鲜民族古老的崇拜对象。据考古
发现，朝鲜先民在２万多年前，已产生熊崇拜的萌芽，石壮里遗址出土的石雕的熊就是其例
证ｏ Ｃ１Ｏ１朝鲜也有不少如熊上、熊阳、熊川、熊峙、熊浦、熊津等地名和熊石山等山名，也可看作是
熊崇拜留下来的文化学痕迹ｏ Ｃｎ］还有一些古籍记录则表明古代朝鲜人有祭熊习俗：“立春后亥
日，明活城南熊杀答祭先农；立夏后亥日，新城北门祭中农，立秋后亥日，蒜园祭后农”。Ｃ１２Ｊ这里
的地名熊杀答很可能就是古代朝鲜人举行熊祭祀活动的场所，而上述记录中的祭农也可能原
来就是祭熊，因为朝鲜古代地名的产生，多与该地所发生的重要事件密切相关。而视熊为朝鲜
先民的祖先，在古老的《檀君神话》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但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人们对事
物认识的不断提高，熊的经济价值逐渐超越了信仰价值。于是，熊图腾崇拜渐渐地动摇，发生
了变异。因此在朝鲜的“怕漏型”故事里，作为老虎的助手，熊总是以笨拙、可笑、倍受小偷捉弄
的形象出现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４）朝鲜“怕漏型”故事的绝大部分结尾是以“添枝加叶”的形式出现。但是，这种形式中的
内容和中日两国的“怕漏型”故事有很大的不同。中国的“怕漏型”故事讲到：猴子上树去拉那
个“漏”，老虎在下面等着。这时小偷吓得拉稀屎，弄得猴子满脸都是稀屎，臭得直叫。老虎一
见，撒腿就跑，硬把猴子给拖死了，脸上的毛也磨光了，当然，也有小偷被吓得尿裤的情节。而
朝鲜的“怕漏型”故事是这样的：当小偷见到老虎领着熊跑来，吓得爬到树上躲藏起来了。熊想
看看那可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时，心急的小偷用裤腰带系上熊的生殖器，拼命往外拽，
无法忍受的熊拼命逃跑了，小偷也捡到了一条命。朝鲜的“怕漏型 故事（９）至（１４）甚至还有逃
跑的熊累死了以后，过路人扒熊皮并呈现给皇帝的情节。
（５）老虎怕的事物不仅有“漏”，而且还有“柿饼”。中朝日三国的“怕漏型”故事是典型的农
耕民族故事。家中养的家畜驴、马、牛等都是出于农耕的需要。世上什么都不怕，就怕“屋漏”，
说明主人住的是年久失惨的房子，受 漏雨”之苦已多年，但因无奈，只好在每次下雨前自言自
语地说说而已。但是，这种无意识的自语，却歪打正着，吓走了豺狼，赶跑了强盗。这则 解释
存在型”故事中，除了解释动物的某些特点外，还客观地反映了农民生活的痛苦以及企望不受
干扰，和平安静地生活下去的强烈愿望。 ］
柿子是朝鲜民族喜欢吃的食物之一。古时候，朝鲜的许多文人用诗歌和文章热情颂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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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家乡的柿子。如李奎报（１１６８—１２４１）赞美红柿的五言绝句；朴仁老（１５６１－－１６４２）的著名
诗调《早红柿歌》以及许均（１５６９－－１６１８）在《屠门太嚼》中所描绘的智异山柿子等都为后人留下
了美好的回忆。除了柿子，用它制成的饼状食品——柿饼也是在朝鲜民族的传统节日、婚礼和
花甲的桌席上常见的食物。比如有的家庭过重阳节的时候，首先要认真做好柿饼，以备进行祭
丰巳活动。而在寒冷的冬季，柿饼也成了朝鲜民族众多的民俗活动中必备的重要食品。 １ 农村
的孩子们在家或者是跟随父母探亲访友时，经常吃到它。久而久之，孩子们对柿饼有着根深蒂
固的美好印象。因此柿饼也就成了妇女们哄孩子时的重要食物，并出现在朝鲜的“怕蔼型”故
事里。
从“怕漏型”故事的变异可以看出，由于中朝日三国在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行为准则、审美
心理等方面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因此产生独特的风俗习惯是必然的历史现象。中朝日三国各
民族中都流行着许多特殊的风俗习惯，而这些风习往往与民间的口头文学相互交融、相互依
存，构成各民族绮丽多姿的精神财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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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任酋宰．韩国口传说话全集（６）［Ｍ］汉城：平民社，１９９３；３２７－－３３２．
［３］季蓑林，比较文学与民间文学［Ｍ］．北京：北京太学出版社，１９９１：２４，３４４
［４］［韩］孙晋搴．韩国民间故事的研究［Ｍ］．乙酉文化社。１９８２：１４５—１４９．
［５］刘守华．中国民间故事史［Ｍ］．武汉｛期北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９：７５０
［６］［Ｊ］民闻文学论坛１９９１（３）．
［７］于长敏中日民间故事比较研究［Ｍ］．长春：吉林太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１６８．
［８］崔仁鹤．韩且说话论［Ｍ］．彗荧出版社，１９８２．
［９］崔仁鹤韩中日说话比较研究［Ｍ］．亚细亚说话学会．
［１Ｏ］赵东一韩国文学通史（１）［Ｍ］．知识产业社，１９９４：６０
［ｉｌ］韩国语词典缩纂台太国语词典［ｚ］
［１２］杂志［Ａ］．三国史记（卷３２）［Ｍ］
［１３］韩国民俗学会韩国民俗学的理解［Ｍ］文学院，１９９４：１１８。１２１
【责任簟辑于淑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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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 ｔｈｅｉｒ ｒｅ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ｆｅａｔｕｒｅｓ．Ｔｈｅ ｓｐｒｅａｄ ａｎｄ 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 ０ｆ ｓｕｃｈ ｔａｌ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ｅｎｉ∞ｕ／ａ ａｌ８０
ｓｈｏＷ ｔｈｅｉｒ ｄｉｓｔｉｎｃｔｉｖｅ ｃｕｌｒｕｒａｌ ｉｍ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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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ａｒ．．２００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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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朝日“怕漏型”故事比较研究
俞成 云
（中央民丧大学语言文学系，北京１０００８１）
摘要：“怕满型”民问故事在中国、朝鲜和日本流传非常广泛，但都有各自不同的
特枉。 怕蔫型”故事在朝鲜琉传和演变过程中显示出独特的文化意蕴。
关ｔ词： ・怕ｊ爵型”故事；中国；日本；朝鲜
中田分类号：１１０６．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２．２００７（２００２）０１．００６５－０５
有只老虎到农家寻找食物，正好听到了人们关于最怕房屋漏雨的谈话。老虎认为世上还
有比自己更凶猛的动物，顿时感到害怕。恰巧小偷来偷牛，他把老虎当成了牛，骑在“牛”背上。
老虎误以为“屋罱 来吃它，拚命逃跑了。人们把这种类蛩的故事称为 怕褥型 故事。“怕精
型”故事分布极广，我国的大江南北，邻邦的朝鲜、日本等国都有流传。对此类故事的产生，德
国著名学者艾伯华（Ｅｂｅｒｈａｒｄ）曾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一书中推测：它源于古代中国或印度
的民间故事。艾伯华依据的是两位专家的著作：一是１８７６年戴尼斯在英国伦敦出版的＜中国
的民间传说》（Ｔｈｅ ｆｏｌｋｌｏｒｅ ｏｆ Ｃｈｉｎａ）；二是１８５９年本法伊在德国莱比锝编译的（印度古代传说
集＇（Ｐａｎｔｓ ｃＩｌａｔａｎｍ）或者是‘五卷书＞。其中，戴尼斯的‘中国的民间传说＞里收集了一则据说
是从唐代以前开始流传下来的＜老虎和鹿）的故事。因为＜老虎和鹿）的故事和“怕漏型”故事在
内容和结构上非常相似，所以戴尼斯认为它们具有密切的血搞ｃ关系。＜老虎和鹿》的故事梗概
如下：（１）老虎不了解鹿，一见到鹿就害怕。（２）鹿知道老虎怕它，便吓唬老虎，给自己壮胆。
（３）老虎遇到猴子，向它述说了自己的遭遇。猴子陪它一块儿去，想向它解释真相。（４）鹿又自
我吹嘘一番，老虎吓跑了，猴子上了鹿的当。＿ｌｊ
其实，戴尼斯所讲的＜老虎和鹿＞的故事在朝鲜也有很多的演变类型，其中最典型的要属
＜老虎、水獭和兔子＞的故事。此类型故事和＜老虎和鹿》的故事在情节上如出一辙，只不过老虎
怕的是水獭，而兔子是以老虎助手的身份出现而已。＿２
众所周知，在“怕漏型”故事的情节发展过程中，作为主人公之一的小偷是起承上启下的重
要作用的。但是由于戴尼斯所举的（老虎和鹿》的故事类型里投有出现这个主人公，所以从严
格的意义上来讲，二者不能以渊搞ｃ关系相提并论。笔者认为：“怕漏型”故事是受古代印度的寓
言童话集《五卷书＞中的其它故事的影响而传播到世界各地，尤其是东亚三国的。对于（五卷
书＞在世界上的传播，季蓑林先生在《比较文学与民间文学＞一书中曾有详细的论述。口】《五卷
书》的译文也非常多，除了上述本法伊的传说集以外，著名的还有Ｊ，ＡＤｕｂｉｓ，Ｌｅ Ｐａｎ Ｔｅｌ＇ｍ
Ｔａｎｔｒａ，Ｐａｒｉｓ，１８２６；Ｅｄｗａｒｄ ｔａｎ Ｃｅｒｅａｕ，Ｐａｎ ｔｃｌ＇ｍ－Ｔａｎｔｒａ，Ｐ￣ａ＇ｉｓ，１８７１；Ｒｉｃｈａｒｄ Ｓｃｈｍｉｄｔ，Ｄａｓ
收囊日期ｔ２００１—０３—２７
作者筒介：俞成￣（１９７２一），男（朝鲜族），黑龙江海林人．助教．在读文学博士。
・
６５，
维普资讯
ＰａｎｃｈａＴａｎｔｒａｍ，Ｌｅｉｐｚｉｇ，１９０１等。在这些译文中，有一则叫《食人鬼、盗马贼和猴子》的故事，
它和“怕漏型”故事在结构上非常相似。因此可以肯定， 怕漏型”故事是课受《五卷书》中的《食
人鬼、盗马贼和猴子》的影响的。当然，艾伯华以及戴尼斯的上述观点和举例是否也有一定的
科学依据，我们有待进一步商讨，但是“怕漏型 故事在世界上的传播，尤其是在东亚广泛流传
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本文通过中韩日“怕漏型”故事的比较，着重分析此类型故事在朝鲜流
传、演变过程中显示出来的独特的文化意蕴。
１．中国的“怕鬻型 故事及其特点
对于中国的“怕漏型”故事，早在２Ｏ世纪３０年代钟敬文先生有所涉及。在他的《中国民间
故事型式（１９３１）》中曾归纳和整理了包括中国最流行的幻想和生活故事在内的四十五个型式。
而“怕漏型”故事被列在第二十四个型式中。－ 按照艾伯华的标准，中国的“怕漏型”故事是由
五个因素组成的。
（１）有人说，他怕屋漏。（２）老虎听见了他的话，认为还有比它更凶恶厉害的动物。（３）小
偷来偷牛，他把老虎当成牛，老虎把小偷当成大力士，它不敢动。（４）老虎被带走。（５）老虎逃
跑，或者被杀死。…
符台上述类型的除了艾伯华在自己的著作中收集到的６篇故事以外，笔者所见到的还有
１０余篇“怕漏型”故事。值得一提的是，朝鲜族的两篇“怕漏型 故事里，吉林朝鲜族的《老虎与
柿饼》（《老虎的故事５Ｏ篇》，延边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３年版）、辽宁朝鲜族的《老虎为啥怕羊思狙》
（《金德顺故事集》，上海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５年版）中，老虎怕的东西不是“屋漏”而是“柿饼 。其
实《金德顺故事集》里出现的“羊思狙”（音译）就是指人们常吃的柿饼，而不是什么种灵种物。
在民间故事里有林林总总的各种人物（包括各种动物，如中国民间故事里常见的龙、蛇等）
出场是必然的现象。这些出场人物原本有着许多方面的差异，如固有属性的差异（人物／动物／
幻想物），个人身份的差异，年龄性别的差异等。但普罗普发现，在故事情节展开的过程中，他
们成为职能相同的数种类型，这些类型超越了前述个人的差异。由此，普罗普确立了“故事人
物／角色 的区分理论，将故事人物划分为七种角色。即反角、捐助者、助手、被寻求者、差遣者、
主角、假主角等。虽然，本论文所拟的“人物硝Ｉ色 和普罗普的角色论在性格定义上有些格格
不入，但是对于研究“怕漏型 故事是很有帮助的。通过分析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的“怕漏型”
故事是由以下四种角色构成：Ａ．假主角：母子，爷孙，夫妻，姑嫂，商贩，老俩Ｅｌ和孙子；Ｂ．主角
（或反角）：老虎，小偷，强盗；Ｃ．被寻求者：牛，马，驴，猪，山羊；Ｄ助手：猴子，小白兔。
通过以上各角色的分析，我们可以归纳出中国 怕漏型”故事的几个特点：
（１）假主角从爷孙到商贩，人物类型众多；（２）被寻求者即动物的种类多，和朝鲜有所不同；
（３）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的“怕漏型”故事大部分是猴子等助手出现的“解释存在型 或“节外生枝
型”故事，汉族地区亦是亦不是；（４）中国 怕漏型 故事中的老虎主要怕两种事物：一是“漏”，二
是“柿饼”（如朝鲜族的民间故事）。
２．日本的 怕鬻型 故事
中国的“怕漏型”故事在日本的传播学者何彬、于长敏以及刘介民等都曾经有过具体的论
述。①钟敬文先生也在《民间故事比较泛说》的第一部分 两国同类型民间故事鸟瞰”一文中列
翕．罟 墨蛊 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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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本嚣 ％ 蠢 挛萤鬣姜鲮 鳊 瑟 锭景 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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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了在中日两国民间流传的５３个共同类型。其中，Ｅｌ本的“旧房子的漏”就是和中国的“怕漏
型”故事相对称的。Ｌ６
平时，我们常用成语“骑虎难下”来比喻进退两难的情景。而¨－陷褥型 故事中的小偷是真
正骑虎而难下的。这种骑虎情景在《太平广记》的《郑思远》以及《陈褒》①等篇中也以不同的含
义出现过。有趣的是，在日本的“怕漏型 故事里，小偷骑的不是虎而是狼。虎在“解释存在型
的结尾部分中，是以助手的身份出现的。故事称：
狼回山找来老虎，老虎要和狼一起去看“漏”是什么样，逢中遇到猴子，猴子太筻不止．因为
它早已看见骑在狼背上的是人。猴子吹嘘说单独把“满”抓来耸它看。再说小倚，见狼和猴子、
老虎一起跑过来，吓得从树上溜下钻进树洞里。猴子先把尾巴伸进去探探情况 倚抓住猴子
的尾巴拚命往里拽，猴子疼得直叫，拼命往外拉，“啪”的一声，猴子尾巴从根部被拽断．哎呀哎
呀地跑了。狼见状吓得尖声嚎叫，也跑了。老虎一见“漏”这幺可怕，说我可不能呆在日本了，
说完就跑到唐国（中国）去了。从此，日本没有了老虎，而猴子则没有了尾巴，脸也变红了．动不
动就龇出牙齿，狼的嚎叫声也变得那样刺耳。
对于上述故事，于长敏在《中日民间故事比较研究》中认为：日本古代有老虎也有狼。后
来，老虎绝种了。进入近代社会以后，狼也灭绝了。狼大约灭绝于本世纪初，但老虎何时在日
本绝迹已无从得知。不过，成书于８世纪中叶的和歌集《万叶集》涉及到老虎，说明当时可能有
老虎。总之，上面的故事在Ｅｌ本应产生在老虎灭绝以后，狼灭绝之前，老虎灭绝时代若不久远
的话，该故事可能是从中国传人的。＂］
当然，Ｅｌ本也流传着为什么原来有虎而现在没有虎这一情节消失的“怕漏型”故事。如日
本学者关敬吾在熊本县球磨郡收集的《旧屋漏》、坪田让治的《旧屋漏雨》以及高敏雄的《虎狼古
屋褥》等故事。固但是，这些故事和中国的“・陷漏型 故事在情节、内容、主题等方面几乎完全一
样，同出一辙是毋庸置疑的。
３朝鲜的“怕嗣型”故事及其特点
在朝鲜的庞大的民间故事体系中，“怕褥型”故事是值得重视和研究的故事类型之一。此
故事不仅幽默 陛、趣味性强，而且它在朝鲜广泛流传的事实以及它所流露出的文化信息更值得
我们去探究。朝鲜“怕漏型 故事的基本内容是这样的：
（１）老虎为了找食物下山到民家；（２）民家的孩子一听大人说的“柿饼”就不哭了；（３）老虎
听见了这句话，认为还有比自己更厉害的动物；（４）小偷来偷牛，他把老虎当成牛，而老虎把小
偷当成那可怕的动物，拼命逃跑了。ｌ８
显而易见，中朝两国的“怕褥型”故事虽然在内容上略有不同，但是都属于同类故事。韩国
著名学者崔仁鹤对这种故事进行了分类和归纳，把它编人到ＫＴ６４７一 “柿饼”一项里。［ 从
目前所收集到的资料来看，符合ＫＴ６４７的朝鲜的“怕褥型”故事有１４篇。
和中国、Ｅｌ本的 陷漏型”故事相比较，朝鲜的“怕褥型”故事有如下几个相异的方面：
（１）假主角的关系主要是母子关系。以母子关系登场是朝鲜民间故事中常见的一种形式。
为了家庭的生计，丈夫外出经商或傲买卖，或者服兵役，使得家里只剩下母予俩相依为命。母
出版社．１９７９华版 高木敏雄：｛日奉神话传说研究》．转引自孙晋泰：‘韩国民问故事的研究》，己酉文化社，１９８２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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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不仅要包揽家务，而且时刻要对孩子的成长和教育负责。在简陋不堪的草屋里，在阴暗的油
灯下，劳累了一天的妇女为了哄孩子睡觉，只得讲故事。偶尔，在难忍饥饿的孩子哭个不停的
时候，妇女们不仅给孩子柿饼吃，而且讲包括“怕漏型”故事在内的许多民间故事。小时侯高句
丽王朱蒙、画家率居、书法家韩石峰就是在“母子”这种特殊的环境中逐步走向成功的。
（２）被寻求者是牛，而不是其他的马、驴、猪、山羊等。从古至今，朝鲜民族以水稻为主的农
耕文化非常发达。在朝鲜古时候的巫俗祭祀活动中，与农耕有关的仪式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见于史籍中的貊族的“舞天”、“迎鼓”、“东盟”以及三韩族的“五月祭”、“十月祭 等都是带有全
氏族性质的农耕仪式。它们包括预祝丰收、播种、秋收等一般的农耕仪式所要具备的基本内
容。在朝鲜，牛作为种植水稻时利用的牲畜，其重要性要排在马、驴、山羊之首。在农村现在还
流行着“没有爸无所谓，就是不能没有牛”的Ｅｌ头禅。不仅如此，历来重视教育的朝鲜民族有一
条古训：“即使卖了牛也要让孩子读书”。当然，牛并非是朝鲜民族所独有的牲畜，只不过牛在
他们的生活中比其它动物更重要罢了，牛和朝鲜民族村民们的日常生活是息息相关的。
（３）朝鲜“怕漏型 故事中出现的助手主要是熊。熊是朝鲜民族古老的崇拜对象。据考古
发现，朝鲜先民在２万多年前，已产生熊崇拜的萌芽，石壮里遗址出土的石雕的熊就是其例
证ｏ Ｃ１Ｏ１朝鲜也有不少如熊上、熊阳、熊川、熊峙、熊浦、熊津等地名和熊石山等山名，也可看作是
熊崇拜留下来的文化学痕迹ｏ Ｃｎ］还有一些古籍记录则表明古代朝鲜人有祭熊习俗：“立春后亥
日，明活城南熊杀答祭先农；立夏后亥日，新城北门祭中农，立秋后亥日，蒜园祭后农”。Ｃ１２Ｊ这里
的地名熊杀答很可能就是古代朝鲜人举行熊祭祀活动的场所，而上述记录中的祭农也可能原
来就是祭熊，因为朝鲜古代地名的产生，多与该地所发生的重要事件密切相关。而视熊为朝鲜
先民的祖先，在古老的《檀君神话》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但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人们对事
物认识的不断提高，熊的经济价值逐渐超越了信仰价值。于是，熊图腾崇拜渐渐地动摇，发生
了变异。因此在朝鲜的“怕漏型”故事里，作为老虎的助手，熊总是以笨拙、可笑、倍受小偷捉弄
的形象出现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４）朝鲜“怕漏型”故事的绝大部分结尾是以“添枝加叶”的形式出现。但是，这种形式中的
内容和中日两国的“怕漏型”故事有很大的不同。中国的“怕漏型”故事讲到：猴子上树去拉那
个“漏”，老虎在下面等着。这时小偷吓得拉稀屎，弄得猴子满脸都是稀屎，臭得直叫。老虎一
见，撒腿就跑，硬把猴子给拖死了，脸上的毛也磨光了，当然，也有小偷被吓得尿裤的情节。而
朝鲜的“怕漏型”故事是这样的：当小偷见到老虎领着熊跑来，吓得爬到树上躲藏起来了。熊想
看看那可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时，心急的小偷用裤腰带系上熊的生殖器，拼命往外拽，
无法忍受的熊拼命逃跑了，小偷也捡到了一条命。朝鲜的“怕漏型 故事（９）至（１４）甚至还有逃
跑的熊累死了以后，过路人扒熊皮并呈现给皇帝的情节。
（５）老虎怕的事物不仅有“漏”，而且还有“柿饼”。中朝日三国的“怕漏型”故事是典型的农
耕民族故事。家中养的家畜驴、马、牛等都是出于农耕的需要。世上什么都不怕，就怕“屋漏”，
说明主人住的是年久失惨的房子，受 漏雨”之苦已多年，但因无奈，只好在每次下雨前自言自
语地说说而已。但是，这种无意识的自语，却歪打正着，吓走了豺狼，赶跑了强盗。这则 解释
存在型”故事中，除了解释动物的某些特点外，还客观地反映了农民生活的痛苦以及企望不受
干扰，和平安静地生活下去的强烈愿望。 ］
柿子是朝鲜民族喜欢吃的食物之一。古时候，朝鲜的许多文人用诗歌和文章热情颂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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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家乡的柿子。如李奎报（１１６８—１２４１）赞美红柿的五言绝句；朴仁老（１５６１－－１６４２）的著名
诗调《早红柿歌》以及许均（１５６９－－１６１８）在《屠门太嚼》中所描绘的智异山柿子等都为后人留下
了美好的回忆。除了柿子，用它制成的饼状食品——柿饼也是在朝鲜民族的传统节日、婚礼和
花甲的桌席上常见的食物。比如有的家庭过重阳节的时候，首先要认真做好柿饼，以备进行祭
丰巳活动。而在寒冷的冬季，柿饼也成了朝鲜民族众多的民俗活动中必备的重要食品。 １ 农村
的孩子们在家或者是跟随父母探亲访友时，经常吃到它。久而久之，孩子们对柿饼有着根深蒂
固的美好印象。因此柿饼也就成了妇女们哄孩子时的重要食物，并出现在朝鲜的“怕蔼型”故
事里。
从“怕漏型”故事的变异可以看出，由于中朝日三国在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行为准则、审美
心理等方面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因此产生独特的风俗习惯是必然的历史现象。中朝日三国各
民族中都流行着许多特殊的风俗习惯，而这些风习往往与民间的口头文学相互交融、相互依
存，构成各民族绮丽多姿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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