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7日发(作者：百里诗兰)
商业文化·法学之窗 2007年7月
《论美国的民主》的研究方法
——以实证主义为视角
王伟娟
（华东师范大学法政学院，上海，200062）
摘 要：托克维尔继承了自休谟以来的实证主义传统，以社会为起点阐释民主，在政治思想史第一个以世俗原因为视角考量民主的生成条件，架构出民主生成的理论模D=F(n+l+c)。当然，我们也应对托克维尔的理论进行恰当的评价和审慎的反思。
关键词：托克维尔 研究方法 实证主义 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
中图分类号：D0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4117（2007）07—0176—02
一、引言
研究方法是认识主、客体连接的中介，是真理自在和自为的内在规定性体现，是科学发展的桥梁和灵魂。政治学是一门解释和预测的科学，自古就有一种科学的情结，其发展和研究方法的运用密切相关。
1833年法国伟大的思想家托克维尔对新生的美国民主社会进行了近9个月的访问考察，并于1835年出版《论美国的民主》的上卷，这是历史上第一部对美国的社会制度进行全方位哲学思考的专著。在这部巨著中，托克维尔探讨了民主的特性，总结了民主制度的善与恶，评价了美国民主及其弊端，是对新政治哲学的最好表达，使其成为“19世纪的孟德斯鸠”。密尓说：“托克维尔将牛顿和培根的方法运用于社会和政府的研究，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政治科学家，《论美国民主》一书的出版是划时代的。”〔1〕
伟大的理论创造既来自伟大的时代，也同样需要科学的方法加以指导，本文拟以实证主义为视角，以美国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为依托，来考察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的研究方法，共同探讨政治学的研究方法及应用。
二、托克维尔与实证主义
托克维尔预言：一个全新的社会，要有一门全新的政治科学。政治科学是社会科学中的一门具体科学，政治学家在建构具体的政治学理论体系时，必须借助于一定的哲学方法，这些方法构成了理论家的方法论。美国政治学家克吕格在定义“科学”的现代定义时，认为“它是达到两种解放的努力，既从自然的感官经验中解放出来又从研究者实际所处之群体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2〕（p115）对于第一个解放，实际上就是处理好人与事实之间的关系，要做到客观；第二个解放，实际上就是处理好人与社会的关系，要做到“独立”。可以说托克维尔以实证的精神比较好地做到了第一点，以一个孤独的贵族的精神非常成功地做到了第二点，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绪论谈到此书的写作目的和具体安排时，指出：“本书完全不是为了讨好某些人而写的。我在写作本书时，既未想为任何政党服务，也未想攻击他们：我并不想标新立异，只是想比各政党看得远一些；当各政党只为明天而忙碌时，我已驰想于未来。”176
〔3〕（16）可以说托克维尔在政治研究中做到了客观、独立，是一个沉思的孤独者，而美国之行，是他在民主社会即将到来之时一个最后绅士的发现之旅。
美国著名的政治学家爱德华·麦克纳尔·波恩斯在《冲突中的各种思想》一书中考察过不同哲学逻辑对政治理论建构的影响，他认为，在20世纪，西方有三种哲学十分流行：一种是实证主义；一种是实用主义；三是唯实主义。〔4〕（p156）而实证主义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是19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一个资产阶级的哲学流派，是以经验事实和经验现象为基础，探索人类精神发展的一般规律的方法和思想体系。〔5〕（p146）实证哲学的创始人法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孔德认为，人类历史可分为三个阶段：即神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和实证阶段；知识应建立在五官观察之上而不是信仰之上，社会是可以用科学方法进行研究的现象，社会学应成为生物学、物理学一样的科学，所以他极力倡导对自然界和社会现象进行实证研究，“只有经验或现象才是确实的，而实证哲学的任务就是通过对这些事实和现象的观察去发现规律，唯有实证哲学是可以渐次实现普遍联合的崇高设想。”〔6〕（p19）可以说，政治学研究中的实证主义倾向自古就有，但社会科学尤其是社会学中的实证主义倾向是近代自然科学迅速发展的产物，法国政治思想家托克维尔正是在这一科学背景下，开创了一门新的政治科学，“当孔德只是谈论着社会学的性质和可能性的时候，托克维尔则已经在实际地从事着现代的社会学家们认为是社会学应该研究的问题的研究了”〔7〕（p60）
作为新时代的政治科学家，托克维尔继承了自休谟以来的实证主义传统，“以事实为基础，以经验为准绳”，以社会为起点阐释民主，在政治思想史第一个以世俗原因为视角考量民主的生成条件，成为“市民社会”理论的奠基人。可以说，托克维尔民主生成理论的特色之一就是反对抽象的形而上学的理论与概念，他特别批评18世纪的文人知识分子的思维普遍主义倾向，认为他们“热爱普遍的思想和体系，蔑视古代的哲学，”他们著书立说谈论治国之道时，根本没有实务的经验，他们唯一的凭借就只有抽象的理性，在此理性的指引下，导致了万劫不复的法国大革命。所以，托克维尔非常重视实际的经验的作用，认为人类事务经纬万端，从来不是任何普遍观念可以一语涵盖的。在
商业文化·法学之窗 2007年7月
西方政治思想史上，从亚里士多德以后，还没有一个人把民主作为研究对象进行仔细的分析，所以，列奥·施特劳斯认为“托克维尔是对民主的原则——平等——作为第一原因形成或影响社会各方面的方式进行全面研究的第一位现代作家”。 〔8〕（p908）
所以托克维尔在绪论中说：“我不知道我是否很好地传达了我在美国的见闻，但我可以保证，我真心希望做到这一点，决没有硬要事实迁就观点，而是让观点以事实为依据。” 〔3（p17）正是凭借这种实证的精神，依据其明察秋毫的洞察力，托克维尔只在美国逗留九个月，就写出了被世人赞誉的名著《论美国的民主》，使其成为政治社会学的奠基人，并在社会学中首创“访问法”。
三、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
以实证主义为研究路径，托克维尔认为政治机制的生成是一个渐进的试错的过程，是人类灵智在实践中自发创造的产物。通过对1830年代美国民主社会的考察，托克维尔建立了一种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D=F(n+l+c)，其中“D”代表和平、完满的民主社会，即自由民主观，“F”表示二者之间的函数关系，“n”代表自然和地理环境，“l”代表法制，“c”代表民情和人民的心理习惯。托克维尔说：“我一直认为，有助于维护美国民主共和制度的原因，可归结为下列三项：第一，上帝为美国人安排的独特的、幸运的地理环境；第二，法制；第三，生活习惯和民情。” 〔3〕（p320）那么哪个因素最重要呢？托克维尔认为，民情第一，法制第二，自然环境第三。“我的目的是想以美国为例来说明：法制、尤其是民情，能使一个民主国家保持自由。”〔3〕（p366） 当然，自变量n、l和c和因变量D之间并非简单的线性因果关系，而是一种共时性的社会均衡，它们相互结合在一起，共同而非单一的对民主生成发生作用。
地理环境是一个国家政治运作必不可少的生态环境,在习惯上属于运气或者命运的范畴,与战争的关系密不可分，归神掌管，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处处把旧大陆与经由海洋而重生的新大陆相比，将旧大陆上日薄西山的贵族制与新大陆上生气勃勃的民主制相比较，他得出一个结论：地理的特殊优越性是建立和保持美国民主制的重要因素。这种偶然的或者天赐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联邦没有强邻；没有巨大的首都；美国人生而有幸和生得其所；美国地广人稀等。“因此，美国的大幸并不在于它有一部可以使它顶得住大战的联邦宪法，而在于它处于一个不会使它害怕战争的地理位置。” 〔3〕（p191） 自然条件有利于民主，但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北美洲和南美洲有一样的河流、一样肥沃的平原、一样丰富的资源。但在北美，“发财致富的欲望代替了争权夺利的野心，而社会的繁荣则扑灭了派系斗争的烈火。” 〔3〕（p355）而在南美，却没有建立民主制度。“如果说在地球上占有一块土地，而且只要随意向无人居住的地区扩大，就足以使人民幸福的话，那么，南美的西班牙人就不该埋怨自己的命运不济了。尽管他们没有享受到美国居民那样的幸福，但至少也要使欧洲人感到羡慕。然而，世界上却没有一个国家再比南美诸国更悲惨的了。” 〔3〕（p355）所以南美的境遇表明自然环境不仅未能给南美带来像北美那样的结果，而且使南美在某些方面还不如自然环境差的欧洲。
美洲其他地区的人其自然条件与英裔美国人相同，但是在法制和民情方面，不如英裔美国人。虽然美国的法制并不完美，也不见得能够用于一切民主国家，美国有些法律对美国本身来说也具有危险性，但总的来说，“美国的立177
法是极其适应它所治理的人民的天才和国家的性质的。”所以美国的法制是良好的，而美国民主政府所取得的成就，也有很大一部分归功于法制。” 〔3〕（p356）
法制的影响大于自然环境，但小于民情，因为“没有一套法律制度或规定脱离放置它并赋予它以意义的叙事”〔10〕，一个合适的制度设计虽然可能使“魔鬼的国度”实现和平的管理，但是国家在公民德行方面不能保持中立，必须有坚定的道德信念，因为民情对自由的民主制度，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墨西哥就是一个例证。墨西哥的地理环境与美国相似，并且墨西哥的宪法就是照搬美国1789年宪法，但是墨西哥缺乏美国人具有的共和和宗教传统，没有建立民主政府所需要的民情，所以墨西哥的政治试验失败了。
地理位置、法制和民情都是非常重要的，但其贡献还是有差异的，托克维尔认为：“最佳的地理位置和最好的法制，没有民情的支持也不能维护一个政体；但民情却能减缓最不利的地理环境和最坏的法制的影响。民情的这种重要性，是研究和经验不断提醒我们注意的一项普遍真理。我觉得应当把它视为我的观察的焦点，我把它看作我的全部想法的终点。” 〔3〕（p358）
四、评价与反思
就政治科学而言，事实很难摆脱价值的预设，理性和非理性始终会结合成“知识流”伴随着人类的思考和观察，而政治科学家的非凡之处就在于将二者很好的平衡起来。正是由于托克维尔惊人的洞察力和预感天才，使他能在比常人更高的程度上战胜了先入之见，使《论美国的民主》具有永久的学术价值，使其文学与学术兼得、学术与政治交相辉映。
参考文献：
〔1〕李宏图：《从政治的自由到社会的自由——论密 的自由主义思想》〔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1月.
〔2〕刘小枫.回想托克维尔.〔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
〔3〕〔法〕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上、下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4〕张铭、严强主编.《政治学方法论》〔M〕．苏州：苏州人民出版社，2003．
〔5〕马德普.《西方政治思想史》（第五卷）〔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6〕〔法〕奥古斯特·孔德.《实证精神》〔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7〕J·Stone and S·Mennell，“Introduction to
Alexis De Tocqueville On Democracy，Revolution，and
Society”，转引自王小章.经典社会理论与现代性〔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8〕列奥·施特劳斯等主编.政治哲学史.〔M〕河北人民出版社.1993．
〔9〕〔美〕卡沃.法与叙事．转引自哈佛燕京学社编：《儒家传统与启蒙心态》〔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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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美国的民主》的研究方法
——以实证主义为视角
王伟娟
（华东师范大学法政学院，上海，200062）
摘 要：托克维尔继承了自休谟以来的实证主义传统，以社会为起点阐释民主，在政治思想史第一个以世俗原因为视角考量民主的生成条件，架构出民主生成的理论模D=F(n+l+c)。当然，我们也应对托克维尔的理论进行恰当的评价和审慎的反思。
关键词：托克维尔 研究方法 实证主义 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
中图分类号：D0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4117（2007）07—0176—02
一、引言
研究方法是认识主、客体连接的中介，是真理自在和自为的内在规定性体现，是科学发展的桥梁和灵魂。政治学是一门解释和预测的科学，自古就有一种科学的情结，其发展和研究方法的运用密切相关。
1833年法国伟大的思想家托克维尔对新生的美国民主社会进行了近9个月的访问考察，并于1835年出版《论美国的民主》的上卷，这是历史上第一部对美国的社会制度进行全方位哲学思考的专著。在这部巨著中，托克维尔探讨了民主的特性，总结了民主制度的善与恶，评价了美国民主及其弊端，是对新政治哲学的最好表达，使其成为“19世纪的孟德斯鸠”。密尓说：“托克维尔将牛顿和培根的方法运用于社会和政府的研究，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政治科学家，《论美国民主》一书的出版是划时代的。”〔1〕
伟大的理论创造既来自伟大的时代，也同样需要科学的方法加以指导，本文拟以实证主义为视角，以美国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为依托，来考察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的研究方法，共同探讨政治学的研究方法及应用。
二、托克维尔与实证主义
托克维尔预言：一个全新的社会，要有一门全新的政治科学。政治科学是社会科学中的一门具体科学，政治学家在建构具体的政治学理论体系时，必须借助于一定的哲学方法，这些方法构成了理论家的方法论。美国政治学家克吕格在定义“科学”的现代定义时，认为“它是达到两种解放的努力，既从自然的感官经验中解放出来又从研究者实际所处之群体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2〕（p115）对于第一个解放，实际上就是处理好人与事实之间的关系，要做到客观；第二个解放，实际上就是处理好人与社会的关系，要做到“独立”。可以说托克维尔以实证的精神比较好地做到了第一点，以一个孤独的贵族的精神非常成功地做到了第二点，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绪论谈到此书的写作目的和具体安排时，指出：“本书完全不是为了讨好某些人而写的。我在写作本书时，既未想为任何政党服务，也未想攻击他们：我并不想标新立异，只是想比各政党看得远一些；当各政党只为明天而忙碌时，我已驰想于未来。”176
〔3〕（16）可以说托克维尔在政治研究中做到了客观、独立，是一个沉思的孤独者，而美国之行，是他在民主社会即将到来之时一个最后绅士的发现之旅。
美国著名的政治学家爱德华·麦克纳尔·波恩斯在《冲突中的各种思想》一书中考察过不同哲学逻辑对政治理论建构的影响，他认为，在20世纪，西方有三种哲学十分流行：一种是实证主义；一种是实用主义；三是唯实主义。〔4〕（p156）而实证主义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是19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一个资产阶级的哲学流派，是以经验事实和经验现象为基础，探索人类精神发展的一般规律的方法和思想体系。〔5〕（p146）实证哲学的创始人法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孔德认为，人类历史可分为三个阶段：即神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和实证阶段；知识应建立在五官观察之上而不是信仰之上，社会是可以用科学方法进行研究的现象，社会学应成为生物学、物理学一样的科学，所以他极力倡导对自然界和社会现象进行实证研究，“只有经验或现象才是确实的，而实证哲学的任务就是通过对这些事实和现象的观察去发现规律，唯有实证哲学是可以渐次实现普遍联合的崇高设想。”〔6〕（p19）可以说，政治学研究中的实证主义倾向自古就有，但社会科学尤其是社会学中的实证主义倾向是近代自然科学迅速发展的产物，法国政治思想家托克维尔正是在这一科学背景下，开创了一门新的政治科学，“当孔德只是谈论着社会学的性质和可能性的时候，托克维尔则已经在实际地从事着现代的社会学家们认为是社会学应该研究的问题的研究了”〔7〕（p60）
作为新时代的政治科学家，托克维尔继承了自休谟以来的实证主义传统，“以事实为基础，以经验为准绳”，以社会为起点阐释民主，在政治思想史第一个以世俗原因为视角考量民主的生成条件，成为“市民社会”理论的奠基人。可以说，托克维尔民主生成理论的特色之一就是反对抽象的形而上学的理论与概念，他特别批评18世纪的文人知识分子的思维普遍主义倾向，认为他们“热爱普遍的思想和体系，蔑视古代的哲学，”他们著书立说谈论治国之道时，根本没有实务的经验，他们唯一的凭借就只有抽象的理性，在此理性的指引下，导致了万劫不复的法国大革命。所以，托克维尔非常重视实际的经验的作用，认为人类事务经纬万端，从来不是任何普遍观念可以一语涵盖的。在
商业文化·法学之窗 2007年7月
西方政治思想史上，从亚里士多德以后，还没有一个人把民主作为研究对象进行仔细的分析，所以，列奥·施特劳斯认为“托克维尔是对民主的原则——平等——作为第一原因形成或影响社会各方面的方式进行全面研究的第一位现代作家”。 〔8〕（p908）
所以托克维尔在绪论中说：“我不知道我是否很好地传达了我在美国的见闻，但我可以保证，我真心希望做到这一点，决没有硬要事实迁就观点，而是让观点以事实为依据。” 〔3（p17）正是凭借这种实证的精神，依据其明察秋毫的洞察力，托克维尔只在美国逗留九个月，就写出了被世人赞誉的名著《论美国的民主》，使其成为政治社会学的奠基人，并在社会学中首创“访问法”。
三、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
以实证主义为研究路径，托克维尔认为政治机制的生成是一个渐进的试错的过程，是人类灵智在实践中自发创造的产物。通过对1830年代美国民主社会的考察，托克维尔建立了一种民主生成的理论模型：D=F(n+l+c)，其中“D”代表和平、完满的民主社会，即自由民主观，“F”表示二者之间的函数关系，“n”代表自然和地理环境，“l”代表法制，“c”代表民情和人民的心理习惯。托克维尔说：“我一直认为，有助于维护美国民主共和制度的原因，可归结为下列三项：第一，上帝为美国人安排的独特的、幸运的地理环境；第二，法制；第三，生活习惯和民情。” 〔3〕（p320）那么哪个因素最重要呢？托克维尔认为，民情第一，法制第二，自然环境第三。“我的目的是想以美国为例来说明：法制、尤其是民情，能使一个民主国家保持自由。”〔3〕（p366） 当然，自变量n、l和c和因变量D之间并非简单的线性因果关系，而是一种共时性的社会均衡，它们相互结合在一起，共同而非单一的对民主生成发生作用。
地理环境是一个国家政治运作必不可少的生态环境,在习惯上属于运气或者命运的范畴,与战争的关系密不可分，归神掌管，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处处把旧大陆与经由海洋而重生的新大陆相比，将旧大陆上日薄西山的贵族制与新大陆上生气勃勃的民主制相比较，他得出一个结论：地理的特殊优越性是建立和保持美国民主制的重要因素。这种偶然的或者天赐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联邦没有强邻；没有巨大的首都；美国人生而有幸和生得其所；美国地广人稀等。“因此，美国的大幸并不在于它有一部可以使它顶得住大战的联邦宪法，而在于它处于一个不会使它害怕战争的地理位置。” 〔3〕（p191） 自然条件有利于民主，但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北美洲和南美洲有一样的河流、一样肥沃的平原、一样丰富的资源。但在北美，“发财致富的欲望代替了争权夺利的野心，而社会的繁荣则扑灭了派系斗争的烈火。” 〔3〕（p355）而在南美，却没有建立民主制度。“如果说在地球上占有一块土地，而且只要随意向无人居住的地区扩大，就足以使人民幸福的话，那么，南美的西班牙人就不该埋怨自己的命运不济了。尽管他们没有享受到美国居民那样的幸福，但至少也要使欧洲人感到羡慕。然而，世界上却没有一个国家再比南美诸国更悲惨的了。” 〔3〕（p355）所以南美的境遇表明自然环境不仅未能给南美带来像北美那样的结果，而且使南美在某些方面还不如自然环境差的欧洲。
美洲其他地区的人其自然条件与英裔美国人相同，但是在法制和民情方面，不如英裔美国人。虽然美国的法制并不完美，也不见得能够用于一切民主国家，美国有些法律对美国本身来说也具有危险性，但总的来说，“美国的立177
法是极其适应它所治理的人民的天才和国家的性质的。”所以美国的法制是良好的，而美国民主政府所取得的成就，也有很大一部分归功于法制。” 〔3〕（p356）
法制的影响大于自然环境，但小于民情，因为“没有一套法律制度或规定脱离放置它并赋予它以意义的叙事”〔10〕，一个合适的制度设计虽然可能使“魔鬼的国度”实现和平的管理，但是国家在公民德行方面不能保持中立，必须有坚定的道德信念，因为民情对自由的民主制度，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墨西哥就是一个例证。墨西哥的地理环境与美国相似，并且墨西哥的宪法就是照搬美国1789年宪法，但是墨西哥缺乏美国人具有的共和和宗教传统，没有建立民主政府所需要的民情，所以墨西哥的政治试验失败了。
地理位置、法制和民情都是非常重要的，但其贡献还是有差异的，托克维尔认为：“最佳的地理位置和最好的法制，没有民情的支持也不能维护一个政体；但民情却能减缓最不利的地理环境和最坏的法制的影响。民情的这种重要性，是研究和经验不断提醒我们注意的一项普遍真理。我觉得应当把它视为我的观察的焦点，我把它看作我的全部想法的终点。” 〔3〕（p358）
四、评价与反思
就政治科学而言，事实很难摆脱价值的预设，理性和非理性始终会结合成“知识流”伴随着人类的思考和观察，而政治科学家的非凡之处就在于将二者很好的平衡起来。正是由于托克维尔惊人的洞察力和预感天才，使他能在比常人更高的程度上战胜了先入之见，使《论美国的民主》具有永久的学术价值，使其文学与学术兼得、学术与政治交相辉映。
参考文献：
〔1〕李宏图：《从政治的自由到社会的自由——论密 的自由主义思想》〔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1月.
〔2〕刘小枫.回想托克维尔.〔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
〔3〕〔法〕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上、下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4〕张铭、严强主编.《政治学方法论》〔M〕．苏州：苏州人民出版社，2003．
〔5〕马德普.《西方政治思想史》（第五卷）〔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6〕〔法〕奥古斯特·孔德.《实证精神》〔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7〕J·Stone and S·Mennell，“Introduction to
Alexis De Tocqueville On Democracy，Revolution，and
Society”，转引自王小章.经典社会理论与现代性〔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8〕列奥·施特劳斯等主编.政治哲学史.〔M〕河北人民出版社.1993．
〔9〕〔美〕卡沃.法与叙事．转引自哈佛燕京学社编：《儒家传统与启蒙心态》〔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