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10日发(作者：典欣可)
V01_2l
第2l卷
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第2期 Jour南l
of Hubei Normal
UnlversIty(Ph
Llosophy
and s。clal sclence)
No．2．2U0【
试论早期基督教的产生及其演变
汪建武
(湖北师范学院历史系，湖北 黄石
435002)
[摘 要]
基督教初共之时．具有一定的社会改革意义。原始基督教运动是当时罗马帝国境内被压迫人
民要隶解放的运动，在基督教的教义里面，潜藏着被压迫阶级渴望解放的宗教激情。不过·原始基督教在本
质上是消极的，它除了发泄对现实社会的不满情许外t没有任何革命运动的实战．只能引导人民耽溺于
宗
教的幻想。基督教这种虚幻、消桠的属性，终致被奴隶主阶级所利用。经过剥削阶级的改造．原始基督
教的
阶级憎恨和复仇情绪遥渐淡薄和消退．被压迫阶援性质的宗教避渐蜕变成为维护罗马帝国统治的最有效
的政治工具。
[关键词]
基督教；产生；性质演变
[中图分类号]B97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733(2001)02一0041-Os
宗教，就其思想内容而言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上层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任何意识形态都是
社会存在的一种反映．都是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经济条件和阶级关
系的嬗变，而不断迁流转递的。宗教也不例外。不过，宗教是以歪曲的和幻想的形式反映现实生活，并
且认为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支配现实生活。正如恩格斯所说：“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
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问的力量的形
式。”“1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基督教是奴隶社会的产物，它的形成和发展反映了古代罗马帝国的时代
变迁。因此，认真研究早期基督教的产生和演变，有助于我们了解西方古代社会的历史发展的特点。
基督教是一种崇拜信仰上帝耶和华和上帝之子耶稣基督的宗教，它于公元一世纪上半叶产生于
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巴勒斯坦，小亚细亚一带。基督教初兴之时，具有一定的社会改革意义。原始基督
教与原始佛教有着相同之处，它们都主张人类社会的平等。这种主张对于奴隶社会中那种阶级压迫的
制度而言。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反抗。基督教是从犹太教的一个教派演化而成的，但它与犹太教有着
明显的区别。犹太教是一种狭隘的、排他性很强的宗教，它宣称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认为只有犹太
人才配得到“上帝”的福佑。而基督教则冲破了这种局限，认为世界上不分民族，不分阶级所有的人都
是“上帝”的儿女，都能受到“上帝”的福佑，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因此，基督教兴起以后，能够逐渐
传播到希腊、埃及、意大利和高卢等地，成为整个罗马帝国的新宗教，继而成为世界性的宗教。
基督教的产生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公元一世纪时期的罗马帝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海上交通
发达，表面上呈现出一派升平景象。但由于奴隶制帝国是建立在对内镇压下层群众和奴隶，对外掠夺
扩张的基础上，表面的升平景象下面潜藏着尖锐的阶级矛盾和激烈的民族冲突。罗马皇帝的暴政不断
激起地中海东岸各民族，特别是受压追最深的犹太民族的反抗斗争。地中海东岸的巴勒斯坦地处亚、
非、欧三大洲交通要道上，是古代各大国争夺的对象和冲突的战场。居住在此处的犹太人是一个多灾
多难的民族，他们长期处在外族的统治之下，饱受残杀、俘虏、放逐之苦。早在罗马帝国征服此地之前，
[收稿日期]2000一05～08
[作者简介)汪建武(1952一)，男．期北武汉市人，期北师范学皖历史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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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太人就曾先后遭受埃及人、亚述人、迦勒底人、波斯人、马其顿人的奴役。无数次的反抗，无数次的失
救，使犹太人对现实生活失去了信心，看不到摆脱奴役的希望，终致耽溺于宗教的幻想，在虚无飘渺的
天国中去寻求心灵的慰藉。犹太人是把要求解放的情绪寓于宗教之中，他们创立了独信上帝耶和华的
一神教信仰
一犹太教，并且预言将有一个弥赛亚(救世主)会把他们从被压迫、被奴役的痛苦深渊中
拯救出来。公元前64年，巴勒斯坦被罗马征服后，犹太人几次起义都遭到血腥镇压，死伤无算，而且
大 部分犹太人被驱逐出耶路撒冷。从此以后，犹太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流寓在叙利亚、小亚细亚、
埃及 等地。生活在异乡的犹太人与当地居民杂居在一起，共同遭受罗马帝国压迫的命运使他们之问的
民族 距离缩小，于是在犹太人中萌发了一种新的宗教思想：认为“上帝”是全人类的慈父，人人皆为兄
弟，要 求打破民族界限，把狭隘的犹太教改造为一种能包容各旗人的新宗教。公元一世纪上半叶在
小亚细 贬、巴勒斯坦地区出现了一些秘密教派，参加者主要是下层的劳动群众和奴隶。他们咒骂罗
马帝国的 暴政，反对社会上的不平等，宣传基督救世主即将降临，并且必将战胜罗马帝国，建立起
平等幸福的 ”上帝之国”；他们主张人人平等，财产公有，在徒众之间实行经济互助，共同享有财物。
原始基督教正 是从这些秘密教派中孕育而成。
基督教最初是作为犹太教的一个支派或“异端”出现的，它接受了犹太教的一神教教义和救世主
观念，但又有不同。基督教要求面向世界，它不仅吸收非犹太人信徒，而且创造了一个救世主的具体形
象耶稣，传说耶稣是降I临人问的救世主，是创立基督教的第一位传教士，救世主一词希伯来语叫弥赛
亚，希腊语叫基督，基督教由此而得名。按基督教圣经《新约全书》记载，耶稣在公元元年诞生于耶路撒
冷城外的伯利恒，其父约瑟夫是个木匠，其母玛利亚是在婚前以童贞之身感上帝“圣灵”而孕。耶稣是
上帝的“圣子”，是上帝派往人间拯救整个人类的救世主。耶稣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开始传教，他栖栖惶
惶地往来于巴勒斯坦各地，到处宣传上帝的圣德和人与人之间应有的仁爱，传播天国的福音，医治百
姓的疾病，并且创造了许多奇迹，如呼斥风浪，使瞎子复明，跛子行走，直至死人复活等。由于耶稣有如
此神奇法力，所以声名远播，追随者日众，其中最亲近的有十二门徒。不过，耶稣的传教活动触犯了统
治阶级，罗马总督皮拉特全力追捕，最终因门徒犹大的叛卖，耶稣被捕并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但他死后
三天复活，不久升天。基督教宣称，耶稣的死是代替人类受难，救世主在世界末日之时将复临人间，重
新审判世界上所有的活人和死人。《新约全书》的这些记载无异于神话传说，有许多事在现实生活中是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然而，基督教却把这些荒诞无稽的传说当作经典，从中引申出一一套完整的教义．并
且把耶稣受刑的刑具十字架作为其信仰的标志。我们现在无法考证历史上究竟有无耶稣其人，但有一
点可以肯定，历史上的耶稣决不是神话传说中的耶稣。可能耶稣只是犹太人中某个秘密教派的领袖，
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宗教需要神化自己的领袖，以便扩大影响，于是各种各样的传说集中到他的头上，
神话色彩愈积愈浓。故此，与其说是耶稣创立了基督教，不如说是原始基督教塑造了耶稣这个形象。
基督教的产生决不是一种偶然，拨开那些无稽神话的迷雾，我们仍然能够看出原始基督教运动是
当时罗马帝国境内被压迫人民要求解放的运动。这场运动的社会基础只能是备受奴役和颠沛流离的
人们，而其根源则是民族和社会的压迫。原始基督教的信徒无疑是属于社会下层的群众，从传说中的
耶稣的出身和十二门徒的社会成份来看，他们大多数是贫苦劳动人民。原始基督教反映了下层群众的
思想情绪．它一开始就反对罗马统治，敌视富人。《新约·启示录》的作者咒骂罗马政府的残暴统治，隐
喻罗马帝国为“巴比伦大淫妇”，其统治者是“七头十角兽”}另一方面，则将基督救世主比作“羔羊”，预
言“羔羊”必将战胜“七头十角兽”，推翻罗马帝国；又预言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罗马皇帝必将受到审
判和惩罚，“因他的罪恶滔天”，“所以在一天之内，他的灾殃要一齐到来，就是死亡、悲哀、饥荒，他又要
醴火烧尽了”“’。(P288)基督教还宣称：耶稣基督“兴起了拯救的角”，要把被压迫者从仇敌手巾救出
珥乏，“叫有权柄的失位，叫卑贱的升高。叫饥饿的得饱美食，叫富足的空手回去”。”(P65)“那些爱财的
人要进天国，是多么难9阿j富人们要进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啊。”。’(P53)原始基督教信徒
对 残暴的罗马帝国统治者的复仇情绪是十分强烈的。《新约·启示录》的作者大声呐喊：“圣清真实的
主 啊，你不审判住在地上的人给我们伸流血的冤，要等到几时呢? ‘我们的神，他的判断是真实公正
的， 崮他判断了那用淫行败坏世界的大淫妇，并且向淫妇讨流仆人血的罪，给他们伸冤， 烧淫妇
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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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t冒，直到永永远远”。。3由此可见，在原始基督教时期，对于统治者阶级而言，“还根本没有什么
‘爱 的宗教’， 这里宣讲的是复仇，毫无隐讳的复仇，健康的、正当的对基督迫害者的复仇””。
(P5Id)， 正因为原始基督教的信徒大多是被压迫、被剥削的劳动群众，自然他们不仅憎恶有钱的财
主，电轻视 私有财产。早期基督教的某些社团还实行财产公有，共同消费，彼此互助，参加者多是穷
苦人。正如恩 格斯所说，基督教“在其产生时也是被压迫者的运动：它最初是奴隶和被释放奴隶、穷
人和无权者、被 罗马征服或驱散的人们的宗教””。(P525)。
实在说来，在基督教的教义里面，潜藏着当时那些奴隶、半自由人、贫民、手工业者和在罗马统治
下一般被压迫人民要求解放的情绪。不过，这些被压迫的下层群众找不到解放的道路，他们只能将解
放的渴望表现为宗教激情，在宗教的幻想中麻醉自己。因此，可以说原始基督教在本质上是消极的。它
除了咒骂、攻击罗马帝国，宣扬复仇．发泄对现实社会的不满情绪外，没有任何的革命运动的实践，只
是把一切胜利的希望寄托于神，消极坐等弥赛亚救世主从天降临。原始基督教对未来的理想也是虚幻
的，只是以上帝天国代替罗马帝国，而不是依靠群众的革命斗争来推翻罗马帝国的统治，建立现实的
地上天国。概而言之，只会用这种永远不能实现的幻觉使群众麻木下去，成为那些找不到现实出路的
苦难群众的一种精神麻醉剂，这就是原始基督教的虚幻的，消极的一面。
基督教的这一消极面及其宗教的本质决定了基督教的发展方向：它必然会淡化阶级对立，成为统
治阶级可以接受、可以利用的宗教，甚至成为统治阶级的精神支柱和政治工具。我们知道，宗教不会指
导人们循着社会发展的规律去进行斗争，而是用“出世”的思想来解脱人生的痛苦，被压迫者可能在宗
教中发泄对现世的不满，强烈要求改变自己的处境，但不可能做到从制度方面去批判现实社会。基督
教也好，当时其他任何宗教也好，都不能超越自己的时代，都不能从根本上否定奴隶制度本身以及剥
削阶级社会所固有的其他制度。其结果，宗教往往为统治阶级所利用，成为愚弄人民的工具。所以在
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说：“宗教是人民精神上的鸦片烟。”从公元二世纪到四世纪这三百年问，基督教经
历了一个十分深刻的演变过程：原始基督教时代那种阶级憎恨和复仇情绪已经逐渐淡薄和消退，被压
迫阶级性质的宗教逐渐蜕变成为维护罗马帝国统治的摄有效的政治工具。
基督教初兴之时，信徒多为贫民、手工业者、奴隶或半自由人，他们在各地组成一些小型的秘密社
团，以十字架为徽记，过着财产共有、互助共济的生活。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讲道，做祷告，举行宗教仪
式。人教者必须受“洗礼”．以表示洗清一切“罪恶”，才能成为基督教徒。集会时要领“圣餐”，分食 点
象征耶稣之肉的而饼，分尝一点象征耶稣之血的红葡萄酒，以表示耍把耶稣的精神注入自己的躯体
中。这些宗教仪式是由长老和执事主持的，所以长老和执事就成了社团的领导人。后来，各地的基督
教社团逐渐联合起来，规定了一套教规，建立了财库，设置了牧师、主教等神职人员，组织机构日趋完
善，于是基督教会形成“!(P430)。
随着基督教的广泛传布，基督教徒的成份日益复杂。公元二世纪，随着罗马帝国专制统治的加强
和社会危机的酝酿，那些不满于社会现实但又在现实中找不到出路的人们，竞相把信仰基督教当做精
神E的唯一的寄托，其中包括不少富有者。基督教本身是一种世界性的宗教，它在吸收教徒时不分
民 族，不分阶级，而且它的教义中有许多信条都是有产者乐于接受的，所以到后来，富裕手工业主、商
人、 奴隶主贵族和希腊的知识分子人教者日渐增多。他们往往凭借其财富和在文化知识方面的优势，
担任 牧师和主教等神职，逐渐从思想上和组织上控制了各地教会。例如，他们可以捐献出部分财产
用于慈 善事业，从而使广大普通的和贫穷的教徒在物质上依附于他们。不仅如此，有钱的基督徒大
都受过教 育，所以，他们还承担了制定基督教教义的职责。宗教教义经过他们的琢磨和编撰，就会
失去反抗精 神，就会失去原始基督教所固有的那种敌视现实的革命性和民主性的因素。于是，基督
教会便慢慢起
了质的变化，失去其原先的意义。
不畜而喻，随着基督教性质的逐渐改变，迎合统治阶级的说教也会逐渐增多。劳动阶级不是想清
算统治阶级在现世所犯下的罪行吗?那么，有人会将这种清算无限期地推向彼岸世界，因为现世生活
是由全能的上帝安排的，破坏它就会有违上帝的意旨，就会遭到上帝的惩罚。在尘世所作所为，将在彼
世得到报应；在尘世受苦受难，有望在彼世获救。这种来世主义的思想将劳动阶级的希望寄托在未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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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就是要维护现有的社会秩序，保证富人享受实在的尘世浮华。劳动阶级不是想追求人人平等吗?
那么，又有人宣布在上帝面前人人是平等的，现世的不平等并不能影响天国的平等，贫穷饥渴的人是
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这种否定现世平等和肯定天国平等的思想，为劳动阶级开了一张永远不
能兑现的空头支票，麻痹了劳动阶级的斗争意志。为了保护统治阶级的既得利益，基督教还积极宣传
一种逆来顺受、忍耐服从、爱仇如己的思想。《新约全书》借耶稣之口告诫门徒说：“你们已经听到别人
说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我要对你们说，勿抗恶：如果有人要打你的右颊，连左颊也转过去让他
打”。“你们已经听别人说过，你应当爱你的邻人，恨你的仇敌。但我要对你们说：要爱你们的仇敌”。
“唯有忍耐到底，必然得救”。’(P6)。为了满足统治阶级的政治需要，基督教还大力宣扬“君权神授”
说，认为世俗的统治者是上帝安排的，其权力是来自上帝，反抗世俗的统治者，便是悖逆上帝。《新约全
书》中写道。“人人都要服从上帝的权力，因为没有一种权力不是来自上帝”。“凡掌权人的的人都是上
帝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上帝的命令，抗拒者必自取刑罚””j(P180)。毫无疑问，基督教
是叫人做驯服的顺民，不去触动现成的社会秩序。唯其如此，所以基督教在其性质发生变化后，不仅无
助于被压追阶级的解放，而且给统治阶级提供了愚弄人民的工具。二、三世纪时，基督教虽然尚未成为
帝国国教，甚至基督徒还不时遭受罗马政府的迫害，但在教会中由富有者组成的上层集团已自觉地为
奴隶主阶级的政治统治效劳了。此后，罗马帝国政府逐渐改变了对基督教的政策。
公元三世纪，随着罗马奴隶制危机的全面爆发，人们的思想也面临危机，适合于罗马各阶层信奉
的基督教更为广泛地传播开来，最终不仅得到帝国政府的承认，而且成为罗马国教。三世纪危机波及
整个罗马全境，渗透在政治、经济、思想各个领域。当时罗马奴隶社会各方面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经济
凋敝，政局混乱。兵戈扰攘无虚日，民不聊生，而蛮族入侵日益加剧，帝国形势危如累卵。这一切使许多
人陷入岌岌可危而又无所依靠的失望状态之中，他们看不见任何出路，徘徊在极端痛苦和绝望之中。
因此，在当时，更多的人皈依基督教，竞相在宗教中寻求出路，寄希望于彼岸世界，以求安慰自己、麻醉
自己的心灵。在三世纪危机中，受到震动和打击的大奴隶主、大官僚甚至皇亲国戚也纷纷皈依基督教。
因为基督教宣扬只要信仰上帝，个人就能得救，这种说教正好适合当时人们对社会绝望寻求个人解脱
的思想需要。另一方面，基督教不仅具有世界主义的倾向，而且具有虚伪的民主性，它对社会下层故作
姿态地表示仁爱，实际上又并不威胁有钱有势的社会阶层，这些都为基督教在多民族居民群众中不分
阶级地广为传播创造了条件。在当时，绝望中的罗马居民需要基督教，危机中的帝国政府同样需要基
督教。基督教大力宣扬不要抵抗和绝对服从，这种对罗马当局极尽阿谀的效忠态度，在帝国看来是求
之不得，因为当时罗马帝国的主要任务，就是如何使社会各阶层和帝国各行省俯首贴耳、惟命是从。如
果说，在二世纪初叶的基督教中，还有很多反罗马的因紊使它不能“国家化”，那么到了三世纪，在所有
这些方面，就完全改弦更张，基督教成了唯一能够成为罗马国教的宗教。另外，为了加强对各行省和人
民的统治，在三世纪危机中，罗马帝国建立了公开的君主专制政体，罗马皇帝现在也象东方专制君主
一样被认为是神的代表，人们对他必须履行崇拜仪式，君权与神权，混然为一。新建立的专制政体是以
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帝专权为标志的，这样，基督教无条件承认上帝这一最高神的说教，正好可以成为
君主政体统治的思想基础。三世纪结束后，罗马皇帝明智地选择了基督教，将其作为君主专制的精神
支柱，由此完成了在宗教上由崇拜狭隘的城邦民族神到全帝国都乐于信奉的世界神，多神教到一神教
的转变。此前，统一了整个地中海地区的罗马帝国不仅没有统一的宗教，而且披着共和的外衣，因而造
成了不必要的思想混乱；此后，罗马帝国从形式到内容，从思想到宗教，都和谐地坍调一致了。由此抛
弃了_共和制残余，缓和了三世纪危机，延缓了正在崩溃中的奴隶制，继续维持了大统一的局面。
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并且发展成为世界性宗教，除了政治方面的原因外，还有社会方面和哲学方
面的原因。罗马帝国在公元前后已经成为统一整个地中海地区的大帝国，从那时起，西方社会发生了
深刻的变化。帝国域内的民族交往加强，希腊文成为普遍的语言各地通用，思想观念也相对地统一起
来，这就为世界性宗教的传播提供了条件。同时地上统一帝国的存在也给一神教的产生奠定了客观的
基础。当罗马帝国的统治囊括了整个地中海沿岸的一切国度，在消灭各民族的政治社会特点的同时，
必然会消灭宗教的差异。各被征服民族社会生活条件的改变，必然会引起它们的民族神、民族宗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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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甚至连罗马城内的罗马神也不免衰微了。在“古代一切宗教都是自发的部落宗教和后来的民族
宗教，它们从各民族的社会和政治条件中产生，并和它们一起生长，宗教的这些基础一旦遭到破坏，描
袭的社会形式、继承的政治结构和民放独立一旦遭到毁灭，那么与之相适应的宗教自然地也就崩溃
了 ”(P333)。于是满足各民族共同需要的一种世界性宗教便会出现，各民族的多神教逐渐向世界性
的一神教演化，最终。具备一神教性质的基督教必然会战胜其它宗教成为流行于整个帝国的宗教。基
督教与其它民族宗教相比，由于它吸取了各种神学和哲学的观点，其体系确实显得更为严密。基督教
除了与犹太教有着渊源关系外，受斯多葛派哲学和斐洛哲学影响最大。斯多葛派哲学家主张天体神圣
说，鼓吹宿命论和禁欲主义，他们妄图用这些虚伪的说教麻痹、欺骗劳动人民，使他们安于现状，放弃
斗争，以维持走向衰退的奴隶制社会。“斯多葛派认为有德的生活乃是～种灵魂对上帝的关系，而不是
公民对国家的关系，这样他们便为基督教准备了道路。“6’斐洛是犹太神秘主义哲学家，他力图把犹太
教思想同柏拉图和斯多葛哲学混合起来，认为神是超乎世界之上的，神对世界的作用须有中介，此即
柏拉囤的理念或犹太教的天使，两者是一个东西。他的思想对基督教的形成有重大影响，恩格斯说：
“基督教起源于通俗化了的斐洛派的观念”，在斐洛派的著作中，“已经包含着基督教全部的本质观
念””3(P330)。由此可见，基督教融合了东西方各种宗教成分和哲学成分，通过混合的方式而形成。而
这种混合有利于罗马帝国各行省间相互联系的加强，因此基督教能为罗马帝国广大民众所接受。
及至公元三世纪以后，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的条件渐趋成熟，帝国统治者认识到它是一支可以利
用的社会力量，因而从迫害镇压转变为扶植、控制和利用。公元313年，君士坦丁大帝在争夺帝位
之 际，为了军事上的胜利，特颁布“米兰敕令”，承认基督教的合法地位，并给教会和教士许多特权。自
此， 基督教和罗马政权相结合，成为维护罗马奴隶制帝国统治的精神支柱。公元325年，君士坦丁
大帝在 小亚细亚的尼西亚召开全帝国的主教会议，制定统一的信条，帮助教会镇压“异端”派阿利乌
派。通过 尼西亚会议，基督教会在政治上、思想和组织上被罗马皇帝全面控制了。公元337年，君士
坦丁大帝在 临死前受洗为基督教徒，他是罗马皇帝皈依基督教的第一人。公元392年，皇帝狄奥多
西一世发布命 令，废除罗马帝国一切旧有宗教，只有基督教才是唯一合法的宗教，于是基督教正式
成为罗马帝国的 国教。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这在历史上是一件大事。不用说，基督教在取得
合法地位以后，它 的教徒是大大增多了。基督教使西方人的伦理观念、风俗习惯、文化教育、建筑、
艺术都发生了很大的 改变。而自从基督教成了统治阶级的御用工具，它那最初的一点革命精神也就消
失了。教会变成了国 家统治机构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那些主教们则成为高高在上权势人物。
以后整个中古时期，基 督教会本身便是欧洲封建制度之最有力的支柱“，(P434)。
总而言之，基督教产生之时本身具有二重性：有积极的、进步的一面，也有虚幻的、消极的一面。正
因为它是一种宗教，具有虚幻、消极的属性，所以它能被历史上的剥削阶级改造和利用，成为他们维持
其阶级统治的工具。可以说，基督教由被压迫者的宗教蜕变成奴隶主阶级压迫人民的政治工具有其历
史的必然性。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卷三(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72．354． (2]圣经-新约．[M]．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
1998．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二十二[M]．北京：人民出版
杜．1971． [4)郭圣铭．世界文明史纲要(M)．上海：上海译文出
版社．1989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十九(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6]罗亲·西方哲学史(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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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10日发(作者：典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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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第2期 Jour南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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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osophy
and s。clal sclence)
No．2．2U0【
试论早期基督教的产生及其演变
汪建武
(湖北师范学院历史系，湖北 黄石
435002)
[摘 要]
基督教初共之时．具有一定的社会改革意义。原始基督教运动是当时罗马帝国境内被压迫人
民要隶解放的运动，在基督教的教义里面，潜藏着被压迫阶级渴望解放的宗教激情。不过·原始基督教在本
质上是消极的，它除了发泄对现实社会的不满情许外t没有任何革命运动的实战．只能引导人民耽溺于
宗
教的幻想。基督教这种虚幻、消桠的属性，终致被奴隶主阶级所利用。经过剥削阶级的改造．原始基督
教的
阶级憎恨和复仇情绪遥渐淡薄和消退．被压迫阶援性质的宗教避渐蜕变成为维护罗马帝国统治的最有效
的政治工具。
[关键词]
基督教；产生；性质演变
[中图分类号]B97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733(2001)02一0041-Os
宗教，就其思想内容而言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上层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任何意识形态都是
社会存在的一种反映．都是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经济条件和阶级关
系的嬗变，而不断迁流转递的。宗教也不例外。不过，宗教是以歪曲的和幻想的形式反映现实生活，并
且认为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支配现实生活。正如恩格斯所说：“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
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问的力量的形
式。”“1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基督教是奴隶社会的产物，它的形成和发展反映了古代罗马帝国的时代
变迁。因此，认真研究早期基督教的产生和演变，有助于我们了解西方古代社会的历史发展的特点。
基督教是一种崇拜信仰上帝耶和华和上帝之子耶稣基督的宗教，它于公元一世纪上半叶产生于
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巴勒斯坦，小亚细亚一带。基督教初兴之时，具有一定的社会改革意义。原始基督
教与原始佛教有着相同之处，它们都主张人类社会的平等。这种主张对于奴隶社会中那种阶级压迫的
制度而言。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反抗。基督教是从犹太教的一个教派演化而成的，但它与犹太教有着
明显的区别。犹太教是一种狭隘的、排他性很强的宗教，它宣称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认为只有犹太
人才配得到“上帝”的福佑。而基督教则冲破了这种局限，认为世界上不分民族，不分阶级所有的人都
是“上帝”的儿女，都能受到“上帝”的福佑，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因此，基督教兴起以后，能够逐渐
传播到希腊、埃及、意大利和高卢等地，成为整个罗马帝国的新宗教，继而成为世界性的宗教。
基督教的产生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公元一世纪时期的罗马帝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海上交通
发达，表面上呈现出一派升平景象。但由于奴隶制帝国是建立在对内镇压下层群众和奴隶，对外掠夺
扩张的基础上，表面的升平景象下面潜藏着尖锐的阶级矛盾和激烈的民族冲突。罗马皇帝的暴政不断
激起地中海东岸各民族，特别是受压追最深的犹太民族的反抗斗争。地中海东岸的巴勒斯坦地处亚、
非、欧三大洲交通要道上，是古代各大国争夺的对象和冲突的战场。居住在此处的犹太人是一个多灾
多难的民族，他们长期处在外族的统治之下，饱受残杀、俘虏、放逐之苦。早在罗马帝国征服此地之前，
[收稿日期]2000一05～08
[作者简介)汪建武(1952一)，男．期北武汉市人，期北师范学皖历史系副教授
·41·
万方数据
优太人就曾先后遭受埃及人、亚述人、迦勒底人、波斯人、马其顿人的奴役。无数次的反抗，无数次的失
救，使犹太人对现实生活失去了信心，看不到摆脱奴役的希望，终致耽溺于宗教的幻想，在虚无飘渺的
天国中去寻求心灵的慰藉。犹太人是把要求解放的情绪寓于宗教之中，他们创立了独信上帝耶和华的
一神教信仰
一犹太教，并且预言将有一个弥赛亚(救世主)会把他们从被压迫、被奴役的痛苦深渊中
拯救出来。公元前64年，巴勒斯坦被罗马征服后，犹太人几次起义都遭到血腥镇压，死伤无算，而且
大 部分犹太人被驱逐出耶路撒冷。从此以后，犹太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流寓在叙利亚、小亚细亚、
埃及 等地。生活在异乡的犹太人与当地居民杂居在一起，共同遭受罗马帝国压迫的命运使他们之问的
民族 距离缩小，于是在犹太人中萌发了一种新的宗教思想：认为“上帝”是全人类的慈父，人人皆为兄
弟，要 求打破民族界限，把狭隘的犹太教改造为一种能包容各旗人的新宗教。公元一世纪上半叶在
小亚细 贬、巴勒斯坦地区出现了一些秘密教派，参加者主要是下层的劳动群众和奴隶。他们咒骂罗
马帝国的 暴政，反对社会上的不平等，宣传基督救世主即将降临，并且必将战胜罗马帝国，建立起
平等幸福的 ”上帝之国”；他们主张人人平等，财产公有，在徒众之间实行经济互助，共同享有财物。
原始基督教正 是从这些秘密教派中孕育而成。
基督教最初是作为犹太教的一个支派或“异端”出现的，它接受了犹太教的一神教教义和救世主
观念，但又有不同。基督教要求面向世界，它不仅吸收非犹太人信徒，而且创造了一个救世主的具体形
象耶稣，传说耶稣是降I临人问的救世主，是创立基督教的第一位传教士，救世主一词希伯来语叫弥赛
亚，希腊语叫基督，基督教由此而得名。按基督教圣经《新约全书》记载，耶稣在公元元年诞生于耶路撒
冷城外的伯利恒，其父约瑟夫是个木匠，其母玛利亚是在婚前以童贞之身感上帝“圣灵”而孕。耶稣是
上帝的“圣子”，是上帝派往人间拯救整个人类的救世主。耶稣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开始传教，他栖栖惶
惶地往来于巴勒斯坦各地，到处宣传上帝的圣德和人与人之间应有的仁爱，传播天国的福音，医治百
姓的疾病，并且创造了许多奇迹，如呼斥风浪，使瞎子复明，跛子行走，直至死人复活等。由于耶稣有如
此神奇法力，所以声名远播，追随者日众，其中最亲近的有十二门徒。不过，耶稣的传教活动触犯了统
治阶级，罗马总督皮拉特全力追捕，最终因门徒犹大的叛卖，耶稣被捕并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但他死后
三天复活，不久升天。基督教宣称，耶稣的死是代替人类受难，救世主在世界末日之时将复临人间，重
新审判世界上所有的活人和死人。《新约全书》的这些记载无异于神话传说，有许多事在现实生活中是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然而，基督教却把这些荒诞无稽的传说当作经典，从中引申出一一套完整的教义．并
且把耶稣受刑的刑具十字架作为其信仰的标志。我们现在无法考证历史上究竟有无耶稣其人，但有一
点可以肯定，历史上的耶稣决不是神话传说中的耶稣。可能耶稣只是犹太人中某个秘密教派的领袖，
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宗教需要神化自己的领袖，以便扩大影响，于是各种各样的传说集中到他的头上，
神话色彩愈积愈浓。故此，与其说是耶稣创立了基督教，不如说是原始基督教塑造了耶稣这个形象。
基督教的产生决不是一种偶然，拨开那些无稽神话的迷雾，我们仍然能够看出原始基督教运动是
当时罗马帝国境内被压迫人民要求解放的运动。这场运动的社会基础只能是备受奴役和颠沛流离的
人们，而其根源则是民族和社会的压迫。原始基督教的信徒无疑是属于社会下层的群众，从传说中的
耶稣的出身和十二门徒的社会成份来看，他们大多数是贫苦劳动人民。原始基督教反映了下层群众的
思想情绪．它一开始就反对罗马统治，敌视富人。《新约·启示录》的作者咒骂罗马政府的残暴统治，隐
喻罗马帝国为“巴比伦大淫妇”，其统治者是“七头十角兽”}另一方面，则将基督救世主比作“羔羊”，预
言“羔羊”必将战胜“七头十角兽”，推翻罗马帝国；又预言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罗马皇帝必将受到审
判和惩罚，“因他的罪恶滔天”，“所以在一天之内，他的灾殃要一齐到来，就是死亡、悲哀、饥荒，他又要
醴火烧尽了”“’。(P288)基督教还宣称：耶稣基督“兴起了拯救的角”，要把被压迫者从仇敌手巾救出
珥乏，“叫有权柄的失位，叫卑贱的升高。叫饥饿的得饱美食，叫富足的空手回去”。”(P65)“那些爱财的
人要进天国，是多么难9阿j富人们要进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啊。”。’(P53)原始基督教信徒
对 残暴的罗马帝国统治者的复仇情绪是十分强烈的。《新约·启示录》的作者大声呐喊：“圣清真实的
主 啊，你不审判住在地上的人给我们伸流血的冤，要等到几时呢? ‘我们的神，他的判断是真实公正
的， 崮他判断了那用淫行败坏世界的大淫妇，并且向淫妇讨流仆人血的罪，给他们伸冤， 烧淫妇
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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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t冒，直到永永远远”。。3由此可见，在原始基督教时期，对于统治者阶级而言，“还根本没有什么
‘爱 的宗教’， 这里宣讲的是复仇，毫无隐讳的复仇，健康的、正当的对基督迫害者的复仇””。
(P5Id)， 正因为原始基督教的信徒大多是被压迫、被剥削的劳动群众，自然他们不仅憎恶有钱的财
主，电轻视 私有财产。早期基督教的某些社团还实行财产公有，共同消费，彼此互助，参加者多是穷
苦人。正如恩 格斯所说，基督教“在其产生时也是被压迫者的运动：它最初是奴隶和被释放奴隶、穷
人和无权者、被 罗马征服或驱散的人们的宗教””。(P525)。
实在说来，在基督教的教义里面，潜藏着当时那些奴隶、半自由人、贫民、手工业者和在罗马统治
下一般被压迫人民要求解放的情绪。不过，这些被压迫的下层群众找不到解放的道路，他们只能将解
放的渴望表现为宗教激情，在宗教的幻想中麻醉自己。因此，可以说原始基督教在本质上是消极的。它
除了咒骂、攻击罗马帝国，宣扬复仇．发泄对现实社会的不满情绪外，没有任何的革命运动的实践，只
是把一切胜利的希望寄托于神，消极坐等弥赛亚救世主从天降临。原始基督教对未来的理想也是虚幻
的，只是以上帝天国代替罗马帝国，而不是依靠群众的革命斗争来推翻罗马帝国的统治，建立现实的
地上天国。概而言之，只会用这种永远不能实现的幻觉使群众麻木下去，成为那些找不到现实出路的
苦难群众的一种精神麻醉剂，这就是原始基督教的虚幻的，消极的一面。
基督教的这一消极面及其宗教的本质决定了基督教的发展方向：它必然会淡化阶级对立，成为统
治阶级可以接受、可以利用的宗教，甚至成为统治阶级的精神支柱和政治工具。我们知道，宗教不会指
导人们循着社会发展的规律去进行斗争，而是用“出世”的思想来解脱人生的痛苦，被压迫者可能在宗
教中发泄对现世的不满，强烈要求改变自己的处境，但不可能做到从制度方面去批判现实社会。基督
教也好，当时其他任何宗教也好，都不能超越自己的时代，都不能从根本上否定奴隶制度本身以及剥
削阶级社会所固有的其他制度。其结果，宗教往往为统治阶级所利用，成为愚弄人民的工具。所以在
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说：“宗教是人民精神上的鸦片烟。”从公元二世纪到四世纪这三百年问，基督教经
历了一个十分深刻的演变过程：原始基督教时代那种阶级憎恨和复仇情绪已经逐渐淡薄和消退，被压
迫阶级性质的宗教逐渐蜕变成为维护罗马帝国统治的摄有效的政治工具。
基督教初兴之时，信徒多为贫民、手工业者、奴隶或半自由人，他们在各地组成一些小型的秘密社
团，以十字架为徽记，过着财产共有、互助共济的生活。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讲道，做祷告，举行宗教仪
式。人教者必须受“洗礼”．以表示洗清一切“罪恶”，才能成为基督教徒。集会时要领“圣餐”，分食 点
象征耶稣之肉的而饼，分尝一点象征耶稣之血的红葡萄酒，以表示耍把耶稣的精神注入自己的躯体
中。这些宗教仪式是由长老和执事主持的，所以长老和执事就成了社团的领导人。后来，各地的基督
教社团逐渐联合起来，规定了一套教规，建立了财库，设置了牧师、主教等神职人员，组织机构日趋完
善，于是基督教会形成“!(P430)。
随着基督教的广泛传布，基督教徒的成份日益复杂。公元二世纪，随着罗马帝国专制统治的加强
和社会危机的酝酿，那些不满于社会现实但又在现实中找不到出路的人们，竞相把信仰基督教当做精
神E的唯一的寄托，其中包括不少富有者。基督教本身是一种世界性的宗教，它在吸收教徒时不分
民 族，不分阶级，而且它的教义中有许多信条都是有产者乐于接受的，所以到后来，富裕手工业主、商
人、 奴隶主贵族和希腊的知识分子人教者日渐增多。他们往往凭借其财富和在文化知识方面的优势，
担任 牧师和主教等神职，逐渐从思想上和组织上控制了各地教会。例如，他们可以捐献出部分财产
用于慈 善事业，从而使广大普通的和贫穷的教徒在物质上依附于他们。不仅如此，有钱的基督徒大
都受过教 育，所以，他们还承担了制定基督教教义的职责。宗教教义经过他们的琢磨和编撰，就会
失去反抗精 神，就会失去原始基督教所固有的那种敌视现实的革命性和民主性的因素。于是，基督
教会便慢慢起
了质的变化，失去其原先的意义。
不畜而喻，随着基督教性质的逐渐改变，迎合统治阶级的说教也会逐渐增多。劳动阶级不是想清
算统治阶级在现世所犯下的罪行吗?那么，有人会将这种清算无限期地推向彼岸世界，因为现世生活
是由全能的上帝安排的，破坏它就会有违上帝的意旨，就会遭到上帝的惩罚。在尘世所作所为，将在彼
世得到报应；在尘世受苦受难，有望在彼世获救。这种来世主义的思想将劳动阶级的希望寄托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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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就是要维护现有的社会秩序，保证富人享受实在的尘世浮华。劳动阶级不是想追求人人平等吗?
那么，又有人宣布在上帝面前人人是平等的，现世的不平等并不能影响天国的平等，贫穷饥渴的人是
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这种否定现世平等和肯定天国平等的思想，为劳动阶级开了一张永远不
能兑现的空头支票，麻痹了劳动阶级的斗争意志。为了保护统治阶级的既得利益，基督教还积极宣传
一种逆来顺受、忍耐服从、爱仇如己的思想。《新约全书》借耶稣之口告诫门徒说：“你们已经听到别人
说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我要对你们说，勿抗恶：如果有人要打你的右颊，连左颊也转过去让他
打”。“你们已经听别人说过，你应当爱你的邻人，恨你的仇敌。但我要对你们说：要爱你们的仇敌”。
“唯有忍耐到底，必然得救”。’(P6)。为了满足统治阶级的政治需要，基督教还大力宣扬“君权神授”
说，认为世俗的统治者是上帝安排的，其权力是来自上帝，反抗世俗的统治者，便是悖逆上帝。《新约全
书》中写道。“人人都要服从上帝的权力，因为没有一种权力不是来自上帝”。“凡掌权人的的人都是上
帝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上帝的命令，抗拒者必自取刑罚””j(P180)。毫无疑问，基督教
是叫人做驯服的顺民，不去触动现成的社会秩序。唯其如此，所以基督教在其性质发生变化后，不仅无
助于被压追阶级的解放，而且给统治阶级提供了愚弄人民的工具。二、三世纪时，基督教虽然尚未成为
帝国国教，甚至基督徒还不时遭受罗马政府的迫害，但在教会中由富有者组成的上层集团已自觉地为
奴隶主阶级的政治统治效劳了。此后，罗马帝国政府逐渐改变了对基督教的政策。
公元三世纪，随着罗马奴隶制危机的全面爆发，人们的思想也面临危机，适合于罗马各阶层信奉
的基督教更为广泛地传播开来，最终不仅得到帝国政府的承认，而且成为罗马国教。三世纪危机波及
整个罗马全境，渗透在政治、经济、思想各个领域。当时罗马奴隶社会各方面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经济
凋敝，政局混乱。兵戈扰攘无虚日，民不聊生，而蛮族入侵日益加剧，帝国形势危如累卵。这一切使许多
人陷入岌岌可危而又无所依靠的失望状态之中，他们看不见任何出路，徘徊在极端痛苦和绝望之中。
因此，在当时，更多的人皈依基督教，竞相在宗教中寻求出路，寄希望于彼岸世界，以求安慰自己、麻醉
自己的心灵。在三世纪危机中，受到震动和打击的大奴隶主、大官僚甚至皇亲国戚也纷纷皈依基督教。
因为基督教宣扬只要信仰上帝，个人就能得救，这种说教正好适合当时人们对社会绝望寻求个人解脱
的思想需要。另一方面，基督教不仅具有世界主义的倾向，而且具有虚伪的民主性，它对社会下层故作
姿态地表示仁爱，实际上又并不威胁有钱有势的社会阶层，这些都为基督教在多民族居民群众中不分
阶级地广为传播创造了条件。在当时，绝望中的罗马居民需要基督教，危机中的帝国政府同样需要基
督教。基督教大力宣扬不要抵抗和绝对服从，这种对罗马当局极尽阿谀的效忠态度，在帝国看来是求
之不得，因为当时罗马帝国的主要任务，就是如何使社会各阶层和帝国各行省俯首贴耳、惟命是从。如
果说，在二世纪初叶的基督教中，还有很多反罗马的因紊使它不能“国家化”，那么到了三世纪，在所有
这些方面，就完全改弦更张，基督教成了唯一能够成为罗马国教的宗教。另外，为了加强对各行省和人
民的统治，在三世纪危机中，罗马帝国建立了公开的君主专制政体，罗马皇帝现在也象东方专制君主
一样被认为是神的代表，人们对他必须履行崇拜仪式，君权与神权，混然为一。新建立的专制政体是以
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帝专权为标志的，这样，基督教无条件承认上帝这一最高神的说教，正好可以成为
君主政体统治的思想基础。三世纪结束后，罗马皇帝明智地选择了基督教，将其作为君主专制的精神
支柱，由此完成了在宗教上由崇拜狭隘的城邦民族神到全帝国都乐于信奉的世界神，多神教到一神教
的转变。此前，统一了整个地中海地区的罗马帝国不仅没有统一的宗教，而且披着共和的外衣，因而造
成了不必要的思想混乱；此后，罗马帝国从形式到内容，从思想到宗教，都和谐地坍调一致了。由此抛
弃了_共和制残余，缓和了三世纪危机，延缓了正在崩溃中的奴隶制，继续维持了大统一的局面。
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并且发展成为世界性宗教，除了政治方面的原因外，还有社会方面和哲学方
面的原因。罗马帝国在公元前后已经成为统一整个地中海地区的大帝国，从那时起，西方社会发生了
深刻的变化。帝国域内的民族交往加强，希腊文成为普遍的语言各地通用，思想观念也相对地统一起
来，这就为世界性宗教的传播提供了条件。同时地上统一帝国的存在也给一神教的产生奠定了客观的
基础。当罗马帝国的统治囊括了整个地中海沿岸的一切国度，在消灭各民族的政治社会特点的同时，
必然会消灭宗教的差异。各被征服民族社会生活条件的改变，必然会引起它们的民族神、民族宗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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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甚至连罗马城内的罗马神也不免衰微了。在“古代一切宗教都是自发的部落宗教和后来的民族
宗教，它们从各民族的社会和政治条件中产生，并和它们一起生长，宗教的这些基础一旦遭到破坏，描
袭的社会形式、继承的政治结构和民放独立一旦遭到毁灭，那么与之相适应的宗教自然地也就崩溃
了 ”(P333)。于是满足各民族共同需要的一种世界性宗教便会出现，各民族的多神教逐渐向世界性
的一神教演化，最终。具备一神教性质的基督教必然会战胜其它宗教成为流行于整个帝国的宗教。基
督教与其它民族宗教相比，由于它吸取了各种神学和哲学的观点，其体系确实显得更为严密。基督教
除了与犹太教有着渊源关系外，受斯多葛派哲学和斐洛哲学影响最大。斯多葛派哲学家主张天体神圣
说，鼓吹宿命论和禁欲主义，他们妄图用这些虚伪的说教麻痹、欺骗劳动人民，使他们安于现状，放弃
斗争，以维持走向衰退的奴隶制社会。“斯多葛派认为有德的生活乃是～种灵魂对上帝的关系，而不是
公民对国家的关系，这样他们便为基督教准备了道路。“6’斐洛是犹太神秘主义哲学家，他力图把犹太
教思想同柏拉图和斯多葛哲学混合起来，认为神是超乎世界之上的，神对世界的作用须有中介，此即
柏拉囤的理念或犹太教的天使，两者是一个东西。他的思想对基督教的形成有重大影响，恩格斯说：
“基督教起源于通俗化了的斐洛派的观念”，在斐洛派的著作中，“已经包含着基督教全部的本质观
念””3(P330)。由此可见，基督教融合了东西方各种宗教成分和哲学成分，通过混合的方式而形成。而
这种混合有利于罗马帝国各行省间相互联系的加强，因此基督教能为罗马帝国广大民众所接受。
及至公元三世纪以后，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的条件渐趋成熟，帝国统治者认识到它是一支可以利
用的社会力量，因而从迫害镇压转变为扶植、控制和利用。公元313年，君士坦丁大帝在争夺帝位
之 际，为了军事上的胜利，特颁布“米兰敕令”，承认基督教的合法地位，并给教会和教士许多特权。自
此， 基督教和罗马政权相结合，成为维护罗马奴隶制帝国统治的精神支柱。公元325年，君士坦丁
大帝在 小亚细亚的尼西亚召开全帝国的主教会议，制定统一的信条，帮助教会镇压“异端”派阿利乌
派。通过 尼西亚会议，基督教会在政治上、思想和组织上被罗马皇帝全面控制了。公元337年，君士
坦丁大帝在 临死前受洗为基督教徒，他是罗马皇帝皈依基督教的第一人。公元392年，皇帝狄奥多
西一世发布命 令，废除罗马帝国一切旧有宗教，只有基督教才是唯一合法的宗教，于是基督教正式
成为罗马帝国的 国教。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这在历史上是一件大事。不用说，基督教在取得
合法地位以后，它 的教徒是大大增多了。基督教使西方人的伦理观念、风俗习惯、文化教育、建筑、
艺术都发生了很大的 改变。而自从基督教成了统治阶级的御用工具，它那最初的一点革命精神也就消
失了。教会变成了国 家统治机构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那些主教们则成为高高在上权势人物。
以后整个中古时期，基 督教会本身便是欧洲封建制度之最有力的支柱“，(P434)。
总而言之，基督教产生之时本身具有二重性：有积极的、进步的一面，也有虚幻的、消极的一面。正
因为它是一种宗教，具有虚幻、消极的属性，所以它能被历史上的剥削阶级改造和利用，成为他们维持
其阶级统治的工具。可以说，基督教由被压迫者的宗教蜕变成奴隶主阶级压迫人民的政治工具有其历
史的必然性。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卷三(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72．354． (2]圣经-新约．[M]．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
1998．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二十二[M]．北京：人民出版
杜．1971． [4)郭圣铭．世界文明史纲要(M)．上海：上海译文出
版社．1989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十九(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6]罗亲·西方哲学史(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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